学智随想-菲律宾城管与“摆棋摊”的老人
2018年2月26日戊戌年正月十一 学智随想-菲律宾“城管”与“摆棋摊”的老人
前年菲律宾将中国南海问题提交国际海洋法庭审判后,大批的中国热血网友在网络上大骂菲律宾“三姓家奴”、“东郭之狼”,更有希望拿起武器捍卫中国海权的爱国人士不断发出威武之音。其中我印象较深的一句是“派十万中国城管,雄赳赳、气昂昂越过南海,直捣马尼拉,收复吕宋岛。”
城管与小贩 来自网络图片,当然这张图还有其他含义气势归气势,现实归现实,现在两国关系随着杜特尔特总统的上台已经全面回暖。2018年春节据国家旅游局公布的数字,到菲律宾旅游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历史新高,并成为中国出境游的三大目的国之一。
“城管”在中国很多人眼里成了极具战斗力的团体,他们嫉“贩”如仇、执法如山、刚直不阿、霹雳手段都是他们的光辉形象,可惜这是一种戏谑。我对中国城市治理相关执法单位的工作人员没有太差的印象,我也不是小商贩所以没有直接发生过任何接触。但是我小时候,曾经在路边吃羊肉串时遇到过城管执法。烤羊肉串的小贩听见其他小贩一声“城管来了”闻风而动,双手扭过架着烤架的三轮车的车把(顺把位时车容易不稳),一脚踢开顶着后轮的半拉砖头,飞身上车,腿从大梁处掏过,双脚较力,三轮车一路冒着黑烟(车上的烤架里面还生着火呢)就消失在狭窄胡同中。已跑到我面前的城管人员,望其背影兴叹,只能摇着头往回走。我则拿着一把刚烤好羊肉串站在原地等着付钱,用现在的话说,我当时的状态是“一脸懵逼”。当然有这次的经历后,我基于此等经验(找城管来的时间差)倒是白吃过几串羊肉串及烤白薯。此后这么多年,我就再没看见在北京市区有城管欺负普通人的,基本都是说服劝诫,文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现在北京城管基本就是这种形象我几乎天天穿行在住宿地与学校之间的几条小巷,做小买卖的,“趴活儿”的“塞卡”(三轮车),见了无数,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菲律宾的城管,使我一直怀疑菲律宾是否有城市管理执法人员这么个职业。要是有,我倒想看看他们是何等“战斗力”,万一他们很强大,我得考虑中国那十万城管来够不够用。不知道上帝还是上帝夫人开了眼了,真让我看到了菲律宾城管。
Donada St.是我家门口的一条单行线小街,能过并排过两辆车。在Donada St. 与San Juan St.的拐角处有一所菲律宾法学院(Phlippine Law School),培养出一些律师与个别政要。菲律宾法学院的门口向南10米处有一块小空地(长10米,宽2米),晚上常有人在这里睡觉。小贩们基本上都在路边摆摊,也不在这个小空地上摆摊,因为离路边有一步的距离,不方便接待买东西的人。
菲律宾法学院 外墙上贴着取得律师资格学生的名单 前菲律宾总统加西亚毕业于菲律宾法学院(1923年)就在今天白天这块小空地多出一个耄耋老人,他坐在台阶上,身子旁边摆了个棋盘,上面有些棋子,既不呼喊着招呼人,也不四下张望,左右逡巡,就在那里坐着,等着。
摆在地上的棋盘,棋盘破损程度可见其年份久远我正想上前仔细看清楚他摆的什么残棋,此时来了两个菲律宾城管,没有帽子,没有臂章,没有警用装备,只有肩章。他们跟老人说了些什么,我以为这是要轰老人走的意思,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哆嗦的端起棋盘,放在了其中一个城管带来的纸箱子上。原来是城管一直在巡逻,看到老人把棋盘摆在地上,觉得这样不会有人能注意到他在做什么,特意从7-11找来一个废纸箱子交给老人,让他把棋盘垫起来,这样做可以使来下残棋人,方便些。总不能来下棋的,需要哈下腰或者蹲下才能看清楚棋盘吧。
两个城管找来一个箱子 老人把棋盘挪到箱子上可能是小时候多少学过下国际象棋的原因,我驻足看了一眼棋盘,棋盘上的棋子都是木头雕刻的,看了起来有些棋子是很好的木头(红木),有些则是一些不成材木头块做的。此时老人注意到了我,问我要不要下,2比索一次。一瞬间我都石化了,老人开口说出地是纯正的英语(绝不夸张),我每一个词都听得非常清楚,无塔加洛语的味道,无西班牙音,纯英式英语且女王音。
我非常明白的是老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棋手,因为菲律宾的国际象棋水平实际上是比中国高的,按照2018年的国际象棋联合会的世界排名,菲律宾虽然排名20多位,但也总比中国高一位,也可以说中国紧随其后。2010年亚运会时,菲律宾男子国际象棋决赛输给中国,取得亚军。自此以后菲律宾国家对本国的国际象棋的支持大幅减少,现在菲律宾的大师级棋手,每个月的补贴只有7900比索,而此前是46000比索。菲律宾很多棋手其实已经属于失业状态,完全不足以靠下棋支撑其生活,只能盼着每年的大师赛取得那区区20万比索(约2.5万人民币)的奖金,可那仅仅是第一名的奖励金额。
国际象棋联合会官网看着老人微笑的表情,我收起了把这个副棋收购的心思,非常恭敬的询问老人我是否可以给他和他的棋拍张照片。老人说可以,但是却深深的低下了头,他不像一般菲律宾人一说照相就满脸跑眉毛,而低头闭目,仿佛沉浸在过去聚光灯下的棋手生涯。
老人同意照相,但不愿意看镜头拍完照,我从兜里掏出仅剩的5比索,塞在了老人手里。看着老人那双沧桑布满细纹的手,右手拇指、食指、中指前端都是老茧,这是一只拿棋的手。老人接过钱,抬头看着我,轻轻的说了一句Thank you。看着老人银白而稀疏的头发,充满了感激的眼神,我很想帮他,但是即使我跑上楼拿钱给他,我也无法真正改变他如今窘迫的生活状态。但这5比索,等于下2.5盘棋的费用,加上我这个外国人的驻足拍照,也许会让其他人关注到这个老人,我做了我该做的,剩下的交给上帝吧。
我站起来,挥手向老人致意,转身离开。那个小城管还在街道上巡逻,寻找在他辖区内能帮助到的每一个人。
我第一次在这条街看到城管,可能是新雇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