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连载：目击证人（2）

第二天上午十点，徐文章才起床，想到还要写公众号的文章就觉得心烦，免不了又要到阳台上吸烟，然后他再次看到那女人了，她就站在阳台上，距离徐文章也就是二十多米的距离，正拿着一个水壶在那儿浇花。直到现在徐文章才发现那阳台上多了一盆盛大的不知名的盆栽，如同一株杨梅树一样大，开的却是淡黄色的密集的小花。

徐文章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向这位新邻居打个招呼，不知道是否要道一声早安。不过那年轻女人看到他却是一点不惊讶，而是向他投来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如今在灼热而浓烈的阳光之下徐文章终于可以看到她的脸上，洁白的皮肤，清秀的脸庞，闪烁着动人光芒的眼睛，略卷的长发，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啊，穿着淡藕色的连衣裙站在黄色花丛旁。

这个美丽的女人正在朝他微笑 ，友好而亲切，犹如多年未见的好友，完全没有一丝的防备，也没有任何矜持，好像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她好像就等在那里，等着徐文章露面并且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徐文章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本能地向那个女人匆忙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地退回屋内，也许是他没想到这位隔空而望的邻居如此美丽，出乎他的意外吧。

她养的是什么花呢？徐文章回到屋内后就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仔细地回忆那如同山楂树一般开满淡黄色小花的植物。他在想着植物而不是人。

第二天他就跑到二十公里外的鲜花市场去了，在那儿他有一位老同学柳英，她在一家鲜花批发店工作。

啊是你啊，好久没见。柳英吃惊地看着他说，你好像比以前更帅了。说着她就抑制不住地笑起来，眉眼里都是笑意。

我来买花啊。徐文章认真地说，这倒是他的真心话。

可我在这儿都工作了三年了，你还是第一次来，而且你以前根本不喜欢养花吧。接着她又补充到，你以前要是喜欢养花，早就跟我谈恋爱了吧。

这都哪跟哪啊。徐文章张大了嘴，惊讶地说道。

柳英一边摆弄着手里正在剪修花枝的剪刀，一边满不在意地自顾自说道，我听说你后来结婚了，对了你老婆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同学群里看到过你的结婚照，你老婆没我漂亮吧。对了，你一个人来的？

徐文章感觉浑身不自在，站在这个小小的满是花香的小店里不知如何应对这个柳英了。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忙，靠墙有一大排高大的花丛，在雪白的灯光下散发出奇异而繁杂的景象。

你一个人看店？你的老板呢？徐文章问道。

老板跑路了，就留下我了，所以清仓特价，这些花都打三折，你要么？

柳英抬起头咄咄逼人地对他说，说完还歪了下脑袋，这是她的招牌动作，其实柳英确实长得很漂亮，不过在徐文章看来，这是一种纯粹的漂亮，而不是情感上所特指的“美”。

不要，我要不了那么多。我想问下，有一种非常高的花，呃就象小树一样高的，然后开着淡黄色小花的那种，是什么花。徐文章眼神一直在看那些靠墙的花丛，希望从中能有所发现。

没有这种花，我这儿没有，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柳英把剪刀放下，又看了看徐文章，你老婆叫你来买花的？

不，不是，我自己来的，我是想自己养花试试。

鬼才信，你一定是因为某个女人才想养花的吧。柳英又笑了起来，好似看穿了徐文章的内心世界。

柳英这句话一说，就吓得徐文章倒退了两三步，脸上露出就象撞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尽管谈不上做贼心虚，但他依然感觉心里十分慌乱，被柳英看破了这心思似乎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好啦，你怕什么，莫名其妙，你这人好怂啊，又不是偷人，咦，你不会是——啊哈，你是不是背着老婆在外面乱搞啊？

柳英突然放下剪刀，直接跳到徐文章的身前，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脸观察着，就象是捉奸在床般的快乐。

我离婚了。徐文章皱着眉头说。

柳英楞了一下，一时无语，她那种侵略性很强的气势瞬间消失，低下头不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徐文章开口说：随便给我一些不容易死的花种吧，我先养养看，能养活了就再来买。

几分钟之后，徐文章就买到了三盆花，非洲菊，吊兰以及几株紫丁香。柳英说这些都是最容易存活的植物，只要他每天花费一点点心思，就能让它们多活在世上一天。

即使是世上最好养活的植物，徐文章照样没信心，他在浇了三天的水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一个傍晚时分，他看到那个漂亮女人又在阳台上照料花朵，就直接出门下电梯，跑到了对面那个单元，去了那套并不吉祥的东边套房子门前，敲响了门。

这一连串动作简直行云流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