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伊甸(A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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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张陌生面孔出现在Asgard时,把正在给自家狗理毛的农夫吓了一跳,赶紧叫来邻居,准备把疲惫,寒冷的异乡人送到旅舍歇息一阵。谁知道为首的金发小子掏出了郡令牌,坚持要见Asgard的主事人,说有要事传达。
冬天有人到这儿,已经够奇怪了,来人还有郡令牌。农夫不敢怠慢,便直接带往长老面前,并亲眼看到年轻人展开羊皮卷轴,念出了紧急征兵的消息。四十多岁的男人在长老们与传令官交谈时悄悄离开,飞奔到小酒馆里讲述了这件事。
于是便有了Thor看到的,人声鼎沸的景象。
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很难想象战争是什么模样。Asgard也并非从未卷入世俗纷争,活得更长的人见到过她接近毁灭的模样,并在自己的肢体上留下了这种见证的印记——断掉的左手,或是失明的眼睛。然而更深的烙印,则是在心底血迹斑斑的阴影里。
但每个人都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
小酒馆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农夫重复讲述着自己看到的事实,围观者们低声交换意见。灰白的天空下,站在门口的人们神情各异。Thor明白,如果真要征兵,自己肯定将成为其中一员。他不畏惧战争,他想要保护Asgard的土地,却无法不担心Loki。
从人群中走出来,回家的路似乎长得没有尽头,直到苹果树露出头,被风吹得抖了抖,向Thor打了个招呼。
开门时一股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Thor猛然想起来忘了关火,一锅冻菇已经毁掉了。失望地倒掉那些黑糊糊的液体后,他清理了厨具,稍加思索,将剩下的冻菇重新丢进水里煮。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锅里散发渐渐浓郁的香味,厨房里变得非常暖和。这栋房子里有过数个点燃炉火的人,但他们都悉数离去了,剩下这对手足相依为命。
回到卧室,取出那柄小刀,Thor想,得提前送给他了。墨绿色的纹路像Loki的眼睛,刀刃已经被打磨得非常锋利,除了没有合适的刀鞘外,一切可称完美。
“Thor,我回来了。”
当命运要提前交代不完美时,凡人无法干预。
Loki推门而入时,没有看到Thor的身影,却闻到了浓汤的香气。出于安全的考虑,他呼唤了他,随即得到了回应。
金发青年从楼上现身,整理了餐桌,端出一锅热腾腾的冻菇,搭上些碎肉和鸡蛋。他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给鸡蛋淋了辣酱。
“Thor,放过那个鸡蛋。”
汤很好喝,碎肉亦尚可,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吃下这顿饭。Thor和自己的弟弟相对而坐,他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Loki。少年因为迅速长高而显得瘦削,眉眼与自己毫无相似之处,安静喝汤的样子像是某种正在进食的危险动物。
Loki感受到这道目光,放下勺子,用一个探究的眼神回应Thor。他名义上的兄长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说,
“还记得那天我们看到的,攀登雪山的人吗?”
Loki颔首,他继续说下去,
“今天他们到Asgard了,是郡里的传令官。战争恐怕快开始了,他们要紧急征兵。”
黑发少年放下刀叉,银器撞击骨瓷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知道些风言风语,但从未想过现实会来得这么快,如同在告解的下一秒,上帝便在岩间显圣一样不可思议。Thor还在说着什么,但Loki无法听进去。他只能看到那双嘴唇开合,似乎在吐露什么温情的话。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畴,像列车脱轨般风驰电掣。
“Loki,听着,他们要的是健康的适龄男人。我不能做逃兵,我们得保护Asgard。”
说着,Thor拿出那柄小刀,解开缠在刀身的布,
“用这个防身,万事小心。在家里等我,很快就会回来。”
煤灯的光芒忽地闪烁,刀柄纹路如同深绿的血管淙淙,刀身则像被挑拨的水,现出锋利的波光。Loki起身拿起,分外衬手。他走到Thor面前,反问道,
“健康的,适龄男人?”
“你以为自己是Asgard的救世主?”
少年轻轻笑了,Thor听得到他声音里不易察觉的颤抖。
“别做梦了,Thor。你连苹果树都救不活,还要拯救谁呢。”
Loki抿住下唇,他握紧了那柄刀,
“你以为,我是个乖巧的小弟弟——”
桌上的汤再也没有冒出热气。
“我必须得说,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哥哥。”
如水的刀锋深深没入金发青年温热的右胸,他没有躲开。
“所以,不要再把我当作可怜的小孩儿,不再健康的Odinson先生。”
暗红的液体从胸口渗出来,随着Thor的每一次呼吸,涌动得愈发快活。血从Loki的指缝间流下,濡湿了地毯。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几乎贴上了Thor,手握刀柄的地方奇妙地连接着兄长的肉体,在刀尖十几公分的远处,一颗心脏正剧烈跳动着,Loki的指尖接收到了这余波。因为贪恋着微小的共振,他没有立刻拔出刀。
“Loki……”
在看到Loki拿起刀的眼神时,Thor已经有了某种预感。他曾经无数次品尝过Loki说不上多恶毒,却伤害力惊人的恶作剧,一切的序幕便是绿眼睛里闪过的疯狂和悲悯。但在刀尖刺进胸口时,他仍然觉得非常痛。接着Thor听到Loki说,
“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哥哥。”
这句话仿佛在他的创口那儿开了个更大的口子,旋转着凿开柔软的脏器。自己亲身打磨的小刀被猛地拔出来,Thor想立刻坐起来,抓着Loki的衣领问他怎么敢说这种话,却被一个冰凉的吻堵住了嘴。
不同于礼节性的亲吻,青年能感到直白的欲望通过唇齿传递。衣物擦挂伤口使他疼得咬了咬牙,但近在咫尺的呼吸更让他震惊,以至于Loki移开面颊时,Thor无法用目光追寻他的身影。胸口的钝痛像波浪一样蔓延开,因为失血,他的四肢开始麻痹。
Thor试图撕扯桌布给自己简单包扎,他听见楼梯的足音——Loki回到卧室,很快又出来了。
接着他打开了门,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吹得煤灯一灭,然后门被“砰”地关上了。
房间里温暖如初,餐桌上是两人份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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