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如何抗争
文/丘豸
早在年少时,每当听到长辈们说到命运二字,总是不以为然。那时心高气傲,即便嘴上不加以反驳,心里却在嗤之以鼻。
但是随便岁月的游走,年龄的增长,当看到周围的一些人遭遇的坎坷生活,就越发感到那些长辈人的话有道理了。
今天说说我的另外一个发小,小名叫慧成子,这名字初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文雅之气,看来取名字的人还有几分学问的。如果从名字给人的感觉看,慧成应该是一个文雅庄重的孩子。
但实际上,这种说法实在很唯心。慧成子长得马马虎虎,和文雅一点不沾边,属于掉进人堆里半天也笑找不出来的那种。尤其一张嘴说话的时候,可能小时候四环素吃多了,满口牙焦黄,被同学起了个外号叫“老娘们脚趾盖”。
要说这个慧成子倒也不是很淘气,也不是很聪慧,学习稀松平常,所以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回到生产队接了祖宗八代的班。
慧成子在学校学习不行,干活却有天分,地里的庄稼活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也不是伸手就能做好的。可这个慧成子却是上手很快,铲地收割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没用上二年就成了一把好手,很得生产队长的青睐。另外,慧成子对骡马很感兴趣,摆弄起牲口更是无师自通。那些牲口一见了他,就变得温顺听话起来。队长就让他当上了车老板。那时候车老板在生产队可是个美差,比跟大帮轻松不说,挣得也多出五分工,慧成子因此牛气了两年。
后来生产队解体了,他家和别人家合伙分到了一头骡子。其他几家都没有人会摆弄牲口,就都兑给了他家。那时候他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家单过,他的弟弟在外边鞋厂学徒,家里就他和老爹二人。他又借钱买了一匹马,凑了一挂马车,春天给别人犁地,秋天收粮,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他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有人给介绍了本村外屯的一个姑娘,两个人过去是同班同学,所以这事一拍即合,就定了亲,一年后办了婚礼。结婚后的日子虽然说不上有多宽裕,倒也不该谁欠谁的。
可有一件事让他们不能开心快乐,那就是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孩子。两个人去医院一检查,是慧成子的原因,就找了个老中医开药回家调理,可是半年下来也没见起色。慧成两口子都是传统观念比较重的人,眼看着同龄人家的孩子满地跑了,心里这个着急劲就别说了。慧成子的心里压力也就越来越大,小两口就渐渐有了矛盾,而且日益加重,最后两个人离了婚。
这个时候,慧成子已经快三十好几了。仗着小伙子勤劳能干,有人又给介绍了一个。女的丈夫因不务正业犯了法蹲了监狱。女的本来就不想跟男人过了,正好借此离了婚。女的带了个女孩,已经快十岁了。
就这样,两个人组建了新的家庭。女方虽然带了个孩子,但慧成子自己没有孩子,对女孩挺好,如同己出一样。再加上慧成比起前夫勤劳肯干有正事,这让女人非常知足,两个人过了几年平安幸福的日子。
可是日子长了,一切好像就变得理所应当了。可能是慧成子男人方面真的不行,再不就是因为慧成子经常赶着车跟着林场伐木队去外地往山下运木材,长时间不在家。女的就耐不住寂寞了,和村子里一个光棍汉有了不正常的来往。天长日久的,慧成子慢慢也知道了。但是他考虑成个家不容易,况且这都二婚了,假如再离了,自己就得孤家寡人后半辈子了,所以他忍了,把事压在心里。但是做一个男人,遇到这事心里肯定不舒服,干起活来也就容易分神。
有一天,他赶着牲口拖着一挂木头下山,遇到了一个陡峭又转弯的地方,挂子一下翻了,带着五六多根铁盆粗的木头向牲口砸了过来,他担心牲口被砸伤,就冲过去用鞭子打牲口,结果牲口是跑出去了,他自己却被砸在了里面,生生地被拖了十多米远。等到别人发现把挂子翻过来时,慧成子满脸都是血,试一下鼻息,摸摸心跳,人已经没气了。
就这样,慧成子匆匆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这一年他才四十六岁。
唉,人啊,终究挣不过一个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