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病毒的自传
我是新冠肺炎病毒的一个成员,一出生就经历了一次旅行,在惊恐万状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在某市的一个早餐店,一个大约近七十的老人正在吃面条,一个年轻人急匆匆的从他旁边经过,他就是我的前辈的宿住。我是前辈繁殖出来的众多病毒颗粒中的一个,在年轻宿主一次呼吸的瞬间,我从他的肺部跑了出来,想找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宿主。
此时老人刚刚吃完,我借助他呼吸时的吸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向他的鼻孔飞奔而去。我知道,在空气中我只能活最多三十几分钟,耽搁不得,有了宿主,我才能多活些时间。常温下,人体是我们病毒的最佳宿主,寿命可以高达两三个月。
鼻孔里那些细细的鼻毛,粘糊糊的鼻涕挡不住我的行动,穿过二十多厘米长的气管,我顺利的到达了他的肺部,老人成了我的宿主,我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我没有遇到有效的反抗,说明宿主没有打过疫苗,他自身那一点点免疫能力根本阻挡不住我的进攻。我安然无恙的在他的肺部住了下来。
中午11点10分,宿主带着我上了高铁,14点29分在长沙南站下车后,所有疫区来长人员全部被拦截到了核酸检测采样区进行采样,然后打车来到了防疫部门安排的酒店住下。
宿主此时还不知道我潜入他的肺部已经几个小时了,他怀着侥幸同时也有些忐忑的心情,通过手机和家人聊着天,他跟家人说:“没事的,我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放心吧!”
我却感到有些不安,心想我很快就会暴露了,长沙防疫部门设置的道道“防火墙”,将会让我无路可逃。
当天晚上,宿主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十一点多钟,心想现在都没来电话,应该是安全的,于是闭上眼睛安心的睡着了。没睡多久,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只听到手机里传来了严肃的声音:
“你是XXX先生吗?不幸的告诉你,你的核酸检测报告出来了,阳性,你已经被感染了,你千万不要出门走动,明天早晨会有车来接你。”
他接完电话,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的眼神,打了个冷颤,手机从手上滑落掉在地板上,啪的响了一声,他也不管。
我不知道他此时会怎么想,也许他只怪自己命不好,居然会遇上我,或许他在想,本来准备回老家扫墓,这下不仅墓扫不成了,还得到医院进行治疗。
他叹了一口气,下床拿起电话,向家人告知这一不幸的消息,然后对家人说道:
“我回来扫墓,可祖先并没有因为我的孝心而保佑我,反而让我感染了病毒。”
从他愤怒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生气了,生他祖先的气。
不知他是否想过,他这一路上曾经直接和间接与他接触的人有多少,会传染给多少人,好多人要去做两次以上的核酸检测,好多人因此会被隔离?
他在房间里时而走来走去,时而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红色的健康码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终因身心疲惫而不得不躺了下来。
这一夜,他几乎没再睡觉,心情坏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以后等着我的是怎样的命运,但我天生的繁殖功能没有让我闲下来,不停的繁殖着后代,后代门继承我的衣钵,继续着这项工作,我的家庭成员不断的在增多。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 ,听见敲门声,他起来开了门,两位穿着防疫服装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对他说:“拿好你的所有东西跟我们走吧。”
他走出了门,和工作人员一起等电梯,此时另外两个身穿防疫服,头戴放毒面具的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我在走进电梯的时候,就听到房间里刷刷刷喷洒消毒液的声音,浓密的白雾和刺鼻的味道,从房间里飘了出来,弥漫在过道的空间。
到了楼下,传染病院的车停在门前的停车场上,两位工作人员把老人送上了车。
到了医院,他再次做了核酸检测,结果当然还是阳性,接下来就是各种检查和没完没了的给老人,也就是我的宿主输液打点滴。
我和后代们不管这些,继续着繁殖后代的工作。我是RNA病毒,繁殖后代的速度是SARS的3.2倍。我的家庭成员已发展成了一个大家族,数量可能已相当于一个村、一个镇了。
大部分刚繁殖的病毒都从我的身边,从我的宿主的口中或鼻孔中飞出去,也想找到自己的宿主,延长生命。可刚刚“出生”的病毒,漂移在空中或者依附在各种物体上,很快就被防疫人员喷洒的消毒液杀死了。
几天以后,我的宿主脸上开始出现苍白,呼吸开始有些不顺畅,医生给他鼻孔插上了氧气管。
接着,各种抗生素不断通过宿主的血管,来到了我的“房间”,我们的繁殖功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繁殖后代的数量逐渐减少。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和我的后代们彻底丧失了繁殖功能,强大的杀毒药物接着也来到了我的家,进行地毯式的扫荡,我的家族成员开始一个一个的死去。
与此同时,老人的脸开始有了血色,呼吸逐渐也顺畅起来。两个月不到,我的病毒家族就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了。这时老人已经可以离开病床,到处走动了。
终于到了我寿终正寝的这一天,我被一股浓浓的药味包围,我开始喘不过气来,惊恐万状,没多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想我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在我临死前,听到医生对我的宿主说,“过两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的死期,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到了。这就是我一个病毒短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