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一“年”

2019-01-17  本文已影响0人  云海_39ee

                难忘那一“年”

                  文/汪云海

      衣食无忧的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春节的脚步临近了。现在过年真是要啥有啥,不怕你买不到,就怕你想不到,各种舌尖上的诱惑不仅考验你的味蕾,更严峻地挑战着你的肠胃。从腊月二十四小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一日三餐,鸡鱼肉蛋轮番轰炸,山珍海味应接不暇,天天在过节,顿顿都是年,好比神仙般日子。

难忘那一“年”

      每当我在准备年货的时候,都会勾起一段童年的难忘记忆,那些小时候过年发生在身边的往事总会历历在目,萦绕心头,一桩桩,一件件,像一幕幕神奇的电影镜头一样,让人记忆犹新,思绪万千。

难忘那一“年”

      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寒冬腊月,春节将近,也是为生产队立过汗马功劳的老黑(黑牛)的最后一天。

难忘那一“年”

      记得那天特别的冷,我和弟弟早早地就跟着父亲起床了。我们正在运土垫宅基,弟弟突然说队长王满贵向这边走来了,我定睛一看还真是,王队长上身斜披着那件破棉袄,下身穿一条大腰棉裤,脚上趿拉个破毛蓊,嘴里叼着个老烟袋,吧唧吧唧地边吸边向外吐着烟雾。到了晒场后,他和父亲打了声招呼,紧接着就猛吸几口旱烟,把烟袋锅对着毛蓊底使劲磕了几下,然后掖在裤腰带的左边。只见他从裤腰带的右边取下哨子,把哨子嘴对着脏兮兮的棉袄蹭了蹭,就放在长满黄牙的嘴唇上,“嘟——嘟——嘟——”吹响哨子。男劳力听到哨子声,都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到晒场上。王队长看看人都到齐了,就扯着大嗓门一脸庄重地宣布道:“马上要过年了,咱队里的那头老黑岁数大了,早就不能干活儿了,队里打了报告,上级批准我们杀老黑了。大家也别难受了,生产队不养闲人,当然也不养闲牛了,今年过年大家都有牛肉吃了”。社员们听到这个消息,都马上散开,飞奔回家做杀牛分肉的准备去了。

难忘那一“年”

      听说队里要杀老黑了,男女老少吃完早饭就聚集在牛屋门口,等待饲养员把老黑牵出来,好见老黑最后一面。奶奶和几个老人看到老黑缓缓走了出来,都止不住地老泪纵横,奶奶还时不时的用大襟褂子擦眼泪,叙述着老黑的青春岁月和光荣过去,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都争先恐后地挤在前边凑热闹,分享很快就能吃到牛肉的喜悦。

难忘那一“年”

        杀牛是个十分暴力又充满血腥的活儿,必须拉开足够大的场地。只听王队长厉声吆喝道:“无关人员赶快退到一边去,别溅到自己一身血”!话音刚落,大家都“呼啦”一下退到一边去了。只见屠夫王大莽手持一把大斧头,背在身后,凶神恶煞般地朝老黑走来,趁老黑不注意,对准老黑的脑门就狠狠地猛砸了两下。老黑被砸得晕头转向,连打几个趔趄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几个早已严阵以待的壮汉一起把老黑推倒,并用麻绳把老黑的四条腿和蹄子捆得结结实实。直到这时可怜的老黑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并拼命地挣扎,但是一切已经无济于事了。老黑绝望地哀叫了几声,眼里流出了两行伤心的眼泪。这时又过来两个壮汉抓住老黑的两只大犄角,饲养员端来一个大铁皮盆子,放在老黑的脖子下边,才算万事俱备。王大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对准牛脖子上的动脉处就是一刀,女人不忍心看到这血腥而又残忍的一幕,都纷纷地捂住了眼睛。等大家都睁开眼睛的时候,一股殷红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哗哗地流了一大盆。老黑发出了几声凄厉而微弱的惨叫后就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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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莽和他的几个帮手,非常麻利地很快把老黑浑身上下剥了个一丝不挂,红中泛白的老黑的酮体很快被分离出来了。他们又像“庖丁解牛”一样,很快一堆牛肉被卸在了宽宽的门板上。大家围着门板,眼睛紧紧盯着牛肉,聚精会神地等待着分肉。王队长从家里拿来了钩子秤,会计翻开了账本,开始给每家每户分肉了。大家拎着分到手的牛肉仍然不忍离去,一个个眼巴眼望地看着牛的内脏和骨头。这时王队长发话了:“内脏不分了,权当对这些杀牛有功的勇士们的补偿了,特别是王大莽最辛苦,得多给分点儿!骨头嘛,现在就放在生产队的大锅里烀了,晚上一家端一个盆来分牛骨头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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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彤彤的太阳还挂在西半天的时候,队长就让人用几块土坯支起18张子的大锅,架起木柴,开始烀骨头汤了。远远望去,炊烟袅袅,飘在村庄的上空,朵朵白云在太阳余辉的映衬下是那样的美丽,和刚刚发生的那幕血腥杀戮是那样的不协调。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杀牛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家狗摇着尾巴争抢着掉在地上的骨头渣子,偶尔发出尖利而忙乱的咬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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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时后,村里人老远就闻到了牛骨汤的扑鼻香味,男女老少好几十口子又轰动起来了,都端着盆围在大锅的四周,等待着能从王队长手里接块牛骨头啃,然后能分上一盆热气腾腾的骨头汤。队长王满贵刚刚掀开锅盖,扑鼻的骨头汤的香味直往上蹿,那个诱人真是没法形容了!排队等着盛骨头汤的人“呼啦”一下子,争先恐后地拥挤了起来。混乱中只听“扑通”一声,有人被挤掉锅里了!接着就听到一阵声嘶力竭地杀猪般的嚎叫声,那个惨烈现在想来仍然让人毛骨悚然。于是,排在前面的人都丢掉了手中的盆盆罐罐,七手八脚地把“落水者”从锅里捞出来一看,原来是王大莽的儿子毛闯。后边的人就忙着拿盆跑到牛屋门口的淘草缸里舀凉水,朝毛闯身上一个劲地浇,毛闯被冷水一激,立刻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王大莽顾不了分骨头汤了,和队长一起抬起儿子就向医院飞奔。

难忘那一“年”

        一锅香喷喷的骨头汤被毛闯连嘭带沾地去了一大半儿,那些原先没有分到汤的人把剩下的半锅骨头汤争争抢抢地全部盛走了……

难忘那一“年”

      这件事很快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经过有心人的一番添油加醋后,变成了“死牛显灵,活人下锅”的“历史传说”,而故事的发生地,尤其是我们这些亲历者,则很难忘却那个特殊而辛酸的大年。

难忘那一“年” 难忘那一“年” 作者简介:汪德兰,笔名:汪云海,宿州市埇桥区人。安徽省民俗学会会员,宿州市民俗研究中心研究员,宿州市散文家协会埇桥分会理事,《作家前线》签约作家。  2017年8月以来,已在《拂晓报》《宿州广播电视报》《埇桥时报》《作家前线》《中国当代书画家网》《宿州群众文化》《宿州发布》《分水岭》微信平台:灵璧正学书院、凤凰网等报刊媒体发表文章四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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