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玦七十

（七十）云羌

燕翎儿仇恨地瞪着顾阿玦。顾阿玦却是平静地看着她。就在刚才，她悲愤难抑，刚要举刀自戗，却被顾阿玦一掌打飞了匕首。

“你想死啊？”顾阿玦冷睃着她，“你不管你的族人了吗？”

“不要提我的族人！”燕翎儿恶狠狠地说，“要不是你们南诏人，我父王不会被杀，我阿娘，我的部族大好男儿，我的姐妹们……他们……他们都是你们杀的！”

“你刚才没听见我说的话？慕容川作乱，我已代表南诏皇帝将他正法。唔……你要是要圣旨，等回京我让皇帝给你写一张。”阿玦白了她一眼。自顾将慕容川和穆丰的人头用两个锦盒装好。燕翎儿看着她从容淡定，忽然觉得这女人实在是比慕容川还狠毒。

谁知顾阿玦像是知道她心意一般，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我刺杀了慕容川，还割了他的头，说起来，他还是我舅舅。天下没哪个女人敢这么干，偏我就干了。”

“你……你会读心术！”燕翎儿失声叫道。因为顾阿玦若说与她心中所想是分毫不差。“你不是人！你是妖怪！”

她二人同时出声，燕翎儿目瞪口呆，顾阿玦却是忍不住一笑，暗忖：“这《天全路》里记载的摄心术当真是有效，这小姑娘想什么，我稍一运用灵力就晓得。”她正色对燕翎儿说道：“我是好端端的人，可不是什么妖怪。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我不许你死。”

“我父王阿娘都死了，”燕翎儿喃喃说道，“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看看外面那些苟延残喘的族人，他们大多和我一样，失去了丈夫、妻子、父母、儿女，有的失去了兄弟姐妹。我的家园已成一片焦土，别的土地都被你们南诏人抢走了，你叫我怎么活？”

“南诏抢你的土地，我日后会想方设法还给你们。你父王死了，你却还是云羌公主，你父王当初的责任自然就是你承担。不信，咱们就打个赌。”

她拉着燕翎儿来到帐外，此时还活着的除了云羌族人，还有愿意归顺顾阿玦的镇国军。只是他们自动分为两部，彼此互不理睬。

“云羌各位父老乡亲，我是长宁郡主顾阿玦。”顾阿玦扬声说道，“如今云羌被毁，我要带你们去南诏，那里物产丰富，天顺人和。但是从此你们就是我南诏人，不得再提起云羌二字！”

整个帐前鸦鹊无声。云羌人都低垂着头，看不到有一丝高兴的神色。

“又或者，你们跟随你们的公主燕翎儿，暂且回到那焦土之地，屯垦开荒，沥血重建。”阿玦悠悠说道，她忽然一笑：“你们这公主脑子有时候不大清楚，说实话我还真不放心你们跟着她。”

谁知一听此言，无数云羌人都猛然抬头，有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高声说道：“我愿意跟着公主，重回云羌！”

“我也回云羌！”

“我跟公主回云羌！”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最后汇集成一句话：“跟公主！回云羌！跟公主！回云羌！”

燕翎儿看着她的部族，忽然被这呼声心中激荡，她以前多么仰慕自己的父王，可以统领千万之众，是个高高在上的英雄。可是阿娘说她是女孩子，做不了云羌头领。可如今，她俨然是这侥幸活下来的云羌人的精神支柱。冷不防，阿玦在她耳边轻声说：“看到了你的重要性了吧？你就是他们重新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宁愿跟着你，去屯垦开荒，重新来过，也不会去我这敌人的富饶之镜。燕翎儿，你若是还想不明白，我可就白救你了。”

燕翎儿望着顾阿玦，心里油然而生一股陌生的感觉。良久，她才喃喃地说：“你不是我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顾阿玦闻言一笑，说：“当然。天下之事难说的很，今日之盟友，他日之对手。不管如何，云羌我是还给你了。不过你要想继续复仇，也等你的子民兵强马壮之时。莫要做无畏的牺牲。”她微微一顿，笑的更是娇俏可人：“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说吧？因为……我并不是南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