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次离职63次面试，外地人在上海工作是什么体验？

阿南在家族微信群发了一张截图，是他和广告公司老板的聊天记录，谈的是工作薪资。而此时，距离阿南在上海第六次离职已过去三个月。

家乡还是上海？

安逸是理想？

2015年大学毕业，阿南留在家乡做广告策划，三线城市工资3000元，每个月房租500元，独户精装修，1000元基本满足生活开销。阿南喜欢抽烟，两天一包，日子过得很滋润。

阿南心有不甘，同学都去了北上广，不该那么怂留下来。他经常抱怨老板什么都不懂，没发展前途，刚毕业不就应该“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吗？

几个上海哥们没事就向阿南“灌输”上海有多好，美女满街，工作机会多，广告公司就招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总之就是“上海真特么好，你快来吧，你在南昌那3000元的工资就是个屁！”

终于，阿南在15年10月的清晨拖着行李箱来到上海，这是我毕业半年后再次见到他，消瘦的身影带着一点倔强。

大上海的繁华

属于有梦想的年轻人吗？

阿南和我们5人合租，两个大男人挤一间房，房租1000元。一心想要进4A广告公司的阿南最终都没有得到面试机会，身上没钱了才勉强接受一家小广告公司的offer，工资属于毕业生正常水平5.5k。

挤地铁，吃快餐，工作，魔都的生活节奏很快，每个人都形色匆匆，上海并不像哥们描述的那么美好，阿南抽了几口烟，骂了几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阿南的日子过得死气沉沉，每天挤地铁，每个人都是阴郁的，这样的生活会磨掉一个人所有的激情，曾经渴望自由的阿南像沙漠焉了的花，再也不渴望海洋。

来上海半年，阿南没怎么花钱，说是要把钱都给父母，出来半年，总得有个交待。

4A广告公司梦破灭

谁工资给的高就去哪

过年回来，阿南很想改变自己的现状，简历投了无数次到4A广告公司，但上海就是这样，别人以为你踏上了一段旅程，其实只不过是赶路的开始。

2016年5月，阿南第三次离职，问其理由是学不到东西，觉得浪费时间。阿南离职很果断，喝醉后谈论起我们的处境，“真他娘的怀念大学生活，上海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再次找到工作是近两个月后，这段时间阿南面试了很多，一心想要去大广告公司的他发现，要不就是工资太低，在上海活不下去，要不就是要求太高，根本没有面试机会。

他经常发微信和我聊遇到的奇葩面试官，有的面试官傲慢无礼，有的毫无水平，有的和他热聊了一下午，完了后告诉他，“和你聊天非常有趣，下班了，你下次来接着聊。”

阿南觉得自己就像商品一样，被人挑来挑去。在上海，现实就是这样，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满腔才华，没人会在意你的抱负，你不过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廉价劳动力而已。

阿南想了很久，既然是这样，索性自己也不挑了，谁出价高，就去哪个公司。

第六次离职

开始厌倦工作

阿南找到了一个出价7k的公司，这次他答应得很快，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钱不得不让他快点决定，何不找一个工资高的，别扯什么梦想。

一个月后，阿南第四次离职，公司不顾阿南生重病，让他连夜出方案，阿南觉得我他娘的都要死了，去你娘的方案。

后来一个多月后又去了一家7.5k的公司，待了19天第五次离职，这次离职让他觉得上海是一个太功利的城市，你没有钱你就得淘汰。

就这样晃荡，阿南在12月19号第6次离职，这时来上海过去一年零两个月，阿南说自己看开了，“别扯什么梦想了，谁要是出钱高我就去干，干什么都无所谓。”整个人的心态已经大变。

元旦过后，朋友们替他着急，这都快过年了，好歹先找个工作混到过年吧，阿南没有听我们的。

过年回家，钱都给了父母，出来混，总要有个交待。

离不开的上海

回不去的故乡

大年初七，阿南离开故乡，搭上来上海的大巴车，故土第一次让他留恋，而他不得不再次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3月，上海开始下雨，天气阴晴不定，阿南总是待在家，有时候不愿意去面试，“听一些傻逼的面试官装逼实在是浪费春日时光。”

下过雨后，公园的樱花虽还没开，但已冒出了新芽，难得出来一次的阿南看风筝看得出神，寒冷的空气变得暖和起来。

“希望春天以后，你能成为那个你，我能成为那个我。”

面试了60多家后，虹口、杨浦、老闸北、静安、普陀的广告公司，甚至一些金融公司、电商公司、建材公司……都留下了他的简历。

4月的一个下午，阿南在家族群发了一张聊天截图，是和一位广告公司老板的聊天截图，背景是一个落魄文青夕阳下的背影。

这个世界正如张大春所言，“这个残忍、暴力、充满无数悲哀的世界，人们不愿意去了解或者不想去了解，只不过是他们过于真实，只有像阿南一样的人才能够体会和了解，这样的世界正是我们失落的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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