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往事（13）——黄梅过年趣事（下）
过年往事（13）——黄梅过年趣事（下）
就在做煤球把盆子搞破的第二天，岳父带着我们去他的乡下老家朱桥祭祖访亲。出县城东门，沿着高大的护城河堤往长江方向走三公里，就到了岳父的老家——朱桥村。岳父自幼命苦，父母早逝，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出嫁后，依靠本族叔伯兄弟支持，坚持刻苦读书考取大学，然后长期在江西工作。岳父带着我和太太和小姨子、小舅子挨家挨户走访，邀请大家过几天到家里喝喜酒。那时候的我，虽然已经不会害羞，但回黄梅前，不知谁出的主意，居然烫了头发，留了点胡子，穿着一件当时时髦的风衣。每当岳父介绍我在江西的大学教书时，我都十分不好意思地点头哈腰，不敢多言，倒是太太十分礼貌，对每个亲戚都非常亲热，不断地向人介绍我是福建人。实在无聊之际，我让小舅子带着我去村子里瞎逛。
在村子里，有些人家已经贴对联了，转了一圈回来，我发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每家每户的对联的书写字体都是一样，不论是手写的还是印刷的，都是笔划舒展丰满、美观大方、接近舒同笔意的字体。后来了解到，黄梅县还是全国楹联之乡，喜欢书法，善写对联的人众多，而且都是统一的字体，这个发观对喜欢对联的我是一个很大的收获，以至于整个春节都到处欣赏对联。午饭后，我们沿护城河大堤往北转西，去太太的姑姑家做客。一行人在冬日的暖阳照耀下，缓缓西行，沿途都是北方的冬天景色，与福建老家山清水秀不同，这里是一望无际大片大片的平整的农田，只有刚出芽不久的土豆苗有点绿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种在田里的土豆。在与岳父不多的聊天中，岳父告诉我，岳父姐弟俩个从小相依为命，岳父读中学时，姑姑出嫁了，姑父是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年轻的时候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参加过解放战争，全国解放后因没有文化，自己要求回家，在家乡担任生产队长。
应该是下午三点多钟，我们到了太太姑姑家，姑姑体现出了亲情十足高兴和兴奋，忙前忙后，亲自煮了鸡蛋给我吃。我也见到了岳父路上刚刚介绍的当过解放军的姑父，那真的是个老实人，做了几十年生产队长的姑父，居住和生活条件比旁边的邻居还要差。我也趁机了解了一下当地包产到户和农业生产的一些情况，其貌不扬的姑父却如数家珍，叙述清楚，而且认为土地还是要相对集中经营，这个新奇大胆的观点，让我对这个后来喝喜酒时被我们灌醉的姑父充满了敬意。
过年往事（13）——黄梅过年趣事（下）
从姑姑家里回来的第三天，岳父家里亲朋满座，在小小的套房里摆了七八桌，算是我和太太的结婚喜宴。虽然没有什么仪式，但客人们的到来和满桌的湖北特色的菜肴，让整个家里充满了节日般的喜庆。从半上午开始，我一边帮忙迎接客人，倒茶递烟，一边在思考如何应付中午的酒宴。那个时候的我，不抽烟不喝酒，面对桌子上高度的稻花香，凭借读大学时喝几杯啤酒的酒量，要应对中午几十个客人肯定是不行的。为了避免出洋相，我让小舅子配合我，把一瓶稻花香酒先倒出来，灌进凉开水，放在隐秘处，让他在席间择机过来给我一个人倒酒。那个时候喝酒，与江西一样，不是小小的酒杯，而是饭碗，我除了第一碗是酒外，在后来的敬酒和被敬酒过程中，在小舅子的配合下，频频作弊，大口大口地敬酒和喝酒。以至于喝到后来，坐在主桌的姑父，误以为我酒量很好，主动和我喝了一大碗。等我去找小舅子作弊倒酒回来，发现姑父不在桌上，开始以为他去别的桌子喝酒了，也没在意。可是，在酒席快要结束时，我居然听到桌子底下有打呼噜的声音，弯腰一看，可爱的老实人姑父竟然躺在餐桌底下呼呼大睡，着实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从此以后，我记住了稻花香，也记住了太太的姑父躺在桌子底下的样子，以后的很多年，都不再与人拼酒。当然，作弊是经常做的。
作为黄梅女婿，接下来的春节生活自然丰富多彩，不仅去了著名的佛教圣地五祖寺，也陪太太去了很多亲戚家做客。尽管湖北的风俗习惯，特别是饮食，与福建老家相差太大，但出于对岳父岳母的尊重，我当然处处小心，时时认真应付，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岳父的家在老黄梅一中大院，我每天早上都拉小舅子起来晨运，有一天，小舅子懒床，我一个跑到了古塔旁边的露水市场，看到卖肉的摊档的后腿肉非常不错，很适合晒腊猪肉，就很想买下来，但又没带钱。在与卖肉老伯聊天中，我报出了岳父的大名，老爷子居然认识岳父，于是，我竟然写了一张欠条，把一大片后腿猪肉扛回家了，着实让丈母娘高兴了一番。本来计划明天一大早去付钱的，结果第二天忘记了，结果卖肉的老爷子掏出借条，让岳父付了钱。
还有一件事，必须记录一下，作为八八年回黄梅过年趣事的结束。黄梅一中侧门小巷子有个小书店，有金庸和梁羽生的系列武打小说出租，我几乎每天傍晚都去租书，把《天龙八部》、《书剑恩仇录》和《神雕侠侣》等等重新看了一遍。一九九三年从江财西山头搬家时，居然发现有一本《天龙八部（四）》不知道怎么没有还，一直拖到二OO五年春节，参加太太舅舅女儿婚礼时，去小书店还书。巷子里的小书店居然还在，当我还书并说对不起时，书店主人说，其实不还也没有关系的，他的每种书都不止一套，让我茅塞顿开，因为我一直以为一套书少了我这本会影响他的出租生意。
难忘黄梅过年，难忘那个小书店。
过年往事（13）——黄梅过年趣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