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穿上西服那么简单
【写在前面】
每一年,我都会有个惯例,在生日前后写一些文字,去记录一年来的经历与故事,也许因为忙碌,今年迟迟未曾开始动笔……这是去年的文章,讲述那一年在学校里做学生代表的经历,每次重读来都有不同的感觉……所以把它搬运在这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于用文字来记录点点滴滴。从小学到中学,一直被各路语文老师批评语文极烂,所以对文学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想想其实以前还写过小说,小时候有一次挨家里打骂,然后愤怒之下,突然下笔,没有间断地写了一篇中篇小说,以我那时候的经历写成小说,虚构了一个结尾,那时候是我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次写小说,只不过那篇稿子被父亲拿走了,剩下的只有模糊的记忆。所以也许只有灵感被触发的时候,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去下笔……一直被人认为极为内向的我,虽然我很少流露内里所想,但有时候我会选择用文字来记录。
……
有一部很老很老的港剧,叫《第三类法庭》,1994年的老牌剧,虽然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并没有完整地看完它,但我还记得它给我的印象之深,刻画媒体的失责、一些人的道德沦丧、法律的无力……那部剧的开篇就是一名议员表面仁义道德充满正义,背地里其实是假仁假义……笼屋的环境,对良心的拷问……有时候真的觉得会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变成假面人……
那天是27号,我穿着一身西服,有些愤怒地一步步向会场外走着,路过身旁的人,听到他们在议论,
“嘿,你知道那个举手投反对票的是谁吗……”
突然间我我意识到,我成了半个公众人物……
不仅仅是穿上西服那么简单那是我第一次穿上西服,也是第一次穿上那么正式的服装。西服有个神奇的功能就是,它能让人瞬间拉高颜值,即使是我那件租来的廉价西服,也会让我这个低颜值的人感受到西服的干练和整洁。说实话,从大一走过的这几年,写文章骂过当年的学生代表,直到自己莫名其妙中做了真正的学生代表。有人把它当做烫金的履历,有人把它当作出观众的走过场,而我穿上西服的时候,却切切实实把自己当做了代表,每一份提案认真撰写,每一份议程仔细阅读,那时刚出院没几天,右手臂伤依旧没有痊愈,所有的材料,我都是仔仔细细去读,用左手笨拙地去标注我有疑问,标注我不满意的地方……拿到材料的时候,第一次做代表,第一次去代表别人,我把自己的担子看得很重……
还记得第一天预备会议,那是一个还算暖和的夜晚,穿好西服、扎好领带,拿着材料一步步向会场走去,租来的那双搁脚的廉价坚硬的皮鞋擦在地面上啪啪发出声响,进入场内找到自己的座位,议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第一天的那几个投票项我认真地举手投下赞成、弃权、反对票,但是让我愤怒地是,不论我举半臂还是举全臂,我投的反对和弃权票,大会主持计票人均装作看不见,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全票赞成、鼓掌通过……就是那晚,结束时我有些愤怒地离开,听到了开头的那一幕,也是那晚,我在空间、朋友圈发表严正声明,严正呼吁尊重反对票,并借由代表团团长向主席团投诉……
那一次,我得到了回应,主席团说接下来的议程会认真记录下反对票与赞成票。
第三天的议程,我对自己不满意的两项审议再次举手反对。
坦白地讲,在那种肃穆的场合,近五百名穿着西服的代表齐坐在那里时,带着一份胆怯、带着一份勇气,孤零零地一个人去投下反对票,而那天是主持人第一次宣布时没有说鼓掌“全票”通过,那天也是第一次全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那次鼓掌异常地热烈,那是有记录的第一张反对票……
紧接着的第三项学生会章程投票审议议程,我再次举手反对,那些前排的代表们纷纷回头好奇地想瞧瞧那位举手投反对票的人,我欣慰地发现会场上出现了第二张反对票……
那天我在朋友圈写道:
“第一张反对票需要一种坚定巨大的勇气……但只要有了第二张反对票的开始……有第二张反对票就会接下来有第三第四张反对票。虽然这次学代会估计是我学业生涯里最后一次学代会,但我更加希望以后的学代会反对票会更多,表决程序会更加落实民主的实质!让拙劣的报告和章程不那么轻易通过!”
这是我作为学生代表参加学代会的并不算完整地记录,那几天,场外,陆陆续续收到了不认识的来自不同学院的同学发来的鼓励与支持,但那并不是全部,场内有一位代表对我说“如果你不愿意参加,你可以不投票。”我并没有回应他,我依旧记得会场内投下反对票后,有的代表看到我而表现出那种不屑的眼神……这就是一个完整的我,有时候我很沉默,我很内向,但当我不在沉默和内向的时候,争议意料中总会出现,然而却一次次意外收获陌生人发来的鼓励……
在中国法律界,公益诉讼里,有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央视在采访他的时候,他曾讲自己从事法律行业前,银行工作时被选为职工代表,认真地支出领导的错误,被领导认为别人都是我的职员,都听我指挥,唯独这个人,把他选为职工代表,还捧着鸡毛当令箭在职工代表大会上去质问他……他的名字是郝劲松,一个数次跟铁老大较劲,让火车开始配备发票,让春运涨价成为历史,让地铁厕所开始有了五毛的发票……而他,也是我所崇敬的法律人之一。
后来辅导员曾经问我,是不是对参加学生代表大会后悔。其实我并不觉得后悔,学代会它有我欣赏的地方,它有我不满意的地方,但我还是很欣慰在我大学生涯里有过这么一段特殊的经历。
去回顾这一年的时候,不知道用多少文字才能记录完。放假回来后,每一次跟别人聊天的时候,每一次遇到别人问那些看到得只言片语,我都会犹豫和考虑,要不要讲起我的那些经历,因为讲起来从头到尾就需要花掉很长的时间,所以如果不是那么亲近的人,我很少愿意提起那些过往。以至于后来的时候,很多次听到别人告诉我说,听某某说才知道我做过的那些事情,而我还不认识这个某某,我才会慢慢意识到原来我渐渐成了半个公众人物,至于为什么称为半个公众人物,那时因为很多人也许知道我做过的那些事,但并不知道我具体是谁,就像当年创立hktv选战群,推荐给全国各地的人来追《选战》这部剧,几乎所有人都会惊讶我竟然是个生活在遥远的黑龙江的人。
其实并不喜欢做所谓的公众人物,我还是喜欢做那个默默无闻,却偶尔沉浸于某个方面兴趣爱好、玩玩模型的普通人,后来的时候,有很多人觉得我在哗众取宠,或者自以为是个“战士”,有时候听到这些,也会刻意地不让自己做一些事来证明,我并不想哗众取宠。但每次看到不公的时候,就会面临纠结的选择,要么忍受,要么选择站出来,但要承担被别人指为哗众取宠。毕竟有时候生活就会这样处于纠结之中……
回想过去偶尔认识到的或者结交的有趣的人,我还记得中学时候被父母指为有抑郁症,然后被逼着送去接受心理咨询,不过那个做心理辅导的是个一个比较有名的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头一次去体验跟心理学的人来打交道,去的是博士家中,一间不算太大的屋子,一面是巨大的装满书的书架,一面是巨大的办公桌,留下不大的空隙放着椅子,那个博士跟我讲,我坐的椅子上做过三个高考状元……那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聊得很畅快,因为头一次感觉跟其他人能聊起来看过哪些书,一起聊那些书中的观点……博士问我以后打算做什么,我当时说想做一名检察官,因为受到一位老人的影响,博士笑着说,真巧,她的孩子相当法官,没准以后会碰到一起……再后来,当然性地被告知没什么,不但心里很健康也相当有见识……这段经历蛮有意思,只是我现在变了想法,坚定地想做一名律师。
谈起律师和法律,它包含了我很多理想在里面,就像有时候我努力于把理想的不同层面带进我所在的社团之中,大学里,实质性参加是两个社团,一个是我亲手建立的,一个则是我很喜欢的社团……偶尔会碰到社团联合会的同学看着我的备注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过问两个社团的事情,当然也碰到很多人告诉我以为社团所有事我都可以决定,我只会苦笑着回应,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而里面的苦衷我缺很少讲。投入社团中很多,辛酸苦辣有很多,很多时候愿意亲力亲为,也会人被人称作最不像社长的社长……可以说,社团的所有经历是我大学中最有价值的经历,有趣的是,我会尽我所能去做事,尽力对每一个点点滴滴负责,被别人称为对所有人所有事都负责,但对自己从来不负责,另一面我却被家里称作自私、从不愿跟人打交道。两个处于极端的评价,也许就是两个不同的视角下,不同的我。
回到这个标题,不仅仅是穿上西服那么简单,其实穿上西服只有我在学代会那么一次,其他的再正式的场合也几乎从来没有穿过正式的服装。
西装革履有时候会跟法律行业挂钩,但是在法律行业里,它并不是一种炫耀和奢侈,而有时候它更多包含的是对法律职业的尊重和荣誉感,就像英式法律体系中,考究的着装,法官和律师头上那“丑陋”又昂贵的头套,更代表着是一种对法律的信念。
当然西装革履的下的衣冠禽兽并不少见,而我只是希望,不论处于哪个行业,当穿上西服或者其他正式服装的时候,静下来想想,有时候,不仅仅是穿上西服那么简单。而无论是做代表,做律师,还是法官,更希望它可以是一种对法律信念的表现。
原文写于2016年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