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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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 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委屈和天真

浩瀚无月，万里无云，夜风拨动心弦，让心也染上了些许痛色。

郊外的小池塘边，王兰蹲在那里，脸色晦暗不明。

几声蛙叫传入耳中，无情撕扯，王兰难受地捂住了双耳。

一道道闪电在夜空中划过，映出池塘中王兰苍白如纸的脸。

她双目红肿，红色的血丝霸占了所有的眼白，在这漆黑的夜里，仿佛一个没有躯壳的游魂。

一声惊雷落下，雨水落在了她的脸上，混合着还未干涸的泪痕，模糊了印迹。

她把头埋进双膝里，身子剧烈颤抖着，仿佛要随时炸裂般。

漆黑的夜，冰凉的雨，恼人的蛙叫，一切一切都仿佛在控诉着她的软弱和心狠。

“啊！”

她双手捧着唇，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夜空。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她疯狂地大笑着，眼中的泪水却流得更凶。

雨水打湿了她本就单薄的身子，刺骨的凉意如刀般剜着她的心脏，那里空了一块，怎么也补不齐。

她看着小池塘中的水，愣愣出神。

在闪电划过时，水中映出斑斑驳驳的亮光，仿佛是一盏盏明灯在为她指引方向。

她缓缓站起，迈出沉重的一步，踉踉跄跄往小池塘的中央走着。

水没过了她的脚踝，没过了她的膝盖，很快也没过了她的腰身。

雨水打在她的周围，为她奏响解脱的篇章。

她继续走着，水没过了她的双唇。

她闭上眼睛，身子往下沉入，她能感受到鼻腔里的凉意，和那窒息般的感觉，仿佛是被人掐住了咽喉，疼痛却无比畅快。

“我很快就可以解脱了。”她想。

她的身子轻飘飘着，仿佛灵魂下一刻就会破壳而出。

然而一双手却在这时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能感受到她身边激起无尽的水花。

她的心狂跳了一下，抱起身边的人就往岸边游去。

怀中的人，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小小。”

岸上，王兰看着怀中人，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小小。”

她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离开。

“妈妈不哭。”

小小伸出手抚摸上王兰的脸颊，为她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只是不知是雨下得更大了，还是泪水更多了，王兰眼角的水渍怎么也擦不干。

“不哭，我不哭。”王兰握紧小小的手，难受地别过了脸去。

“妈妈，小小乖乖坐在石阶上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来。”小小睁着大大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也闪着灿烂的光芒。

“妈妈，小小的冰糖葫芦吃完了。”她伸出自己的手，在王兰眼前晃了晃，“我没有浪费哦。”

“妈妈，天都黑了，你为什么没有来接我回家呀。”小小撇了撇嘴，脸上写满大大的委屈，“是不是小小不乖，妈妈生小小的气了呀？”

“我……”王兰开口沙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小没有不乖。”许久她才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是啊，小小哪里不乖了，她太乖了，乖得让人心疼，可她也太乖了，乖得让人看不到希望。

王兰伸出手摸着怀中人的脑袋，心中苦涩蔓延。

她总是这样乖巧，无论长多大，她都是如此乖巧，如今她已经满头白发了，撑不了多久了，可她看不到小小的未来。

一路走来的艰辛，为岁月打上了苦涩的标签。

王兰心中的痛，没有人懂，也没有人诉说，她早已千疮百孔，坚持不下去了。

她看着怀中的人，她也早已不再年轻，可她的脸上却是永远洋溢着五六岁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刺得她生疼。

“真的吗，妈妈，你是不是不生小小的气了。”小小拍着手，兴奋地叫着。

“嗯，真的。”王兰点了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太好了，妈妈，我们回家吧。外面天太黑了，小小害怕。”

“嗯！”

小小站起来去拉王兰。

雨停了，一轮明月悄然升起，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回家的路。

王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比她还高一头的女儿，低头再看看紧紧牵着她的那一双手，似乎脚下的路也不那么难走了，心中空的那一块仿佛也在慢慢被填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