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偷得半日闲,偷的闲才是真的闲
这几天因为发文的缘故,好几个潜水沉寂的朋友群都被我搅得沉渣泛起,早年的各路狐朋狗友在热情的捧杀之外,纷纷表示我真是闲的可以。
一位玲珑学妹慨叹: 感觉光是生活就用尽全力,能安静写字的时间好奢侈。
其实,闲这个东西,只要肯偷总是会有的。人生一世,没有闲不行,但又不能太多太长,所谓长不如短,短不如偷,偷的闲才是真的闲。
比如逛街,若非媳妇儿大人强迫,平时闲来无事打死我都不会去的。但若某日出门见客户顺利,省下半天时间在街上瞎溜达,瞅瞅橱窗,尝尝小吃,想想同事们都还坐在办公室里苦逼工作,顿时觉得阳光明媚,和风徐徐,逛街确是人生一大美事。
本散人多年来打渔撞钟,一贯是要偷得半日闲的,否则凭那点儿微末薪水,实在无法让人心平气和的过下去。
十几年前毕业进外企,不会偷闲可是要死人的。那时外企在中国,可不像现在这般疗养,必须时时处处证明自己,好跟总部抢任务分资源。总部要做两年的项目,中国敢拍胸脯十个月,天打雷劈,绝不食言。
可怜我们那帮刚毕业的兄弟姐妹,把青春没日没夜地耗在北京三里屯的一栋小破楼里。楼外灯红酒绿,楼里昏天黑地。楼外有人用香艳之体赚饭钱,楼里我们用血肉之躯筑长城。深夜回家,街边遇见,竟会有天涯沦落,惺惺相惜之感。
那时的偷闲,就是天南海北的出差。通常是今天下班飞走,明天下班飞回,按理说工作时间更长,空中颠簸更累,但是到了地方,有机会逛逛南京的夜市,泡泡成都的酒吧,尝尝五湖四海的深夜食堂,还是觉得是偷着了,所以乐此不疲。只是之后再没见过出差这么大方的公司。
后来去斯德哥尔摩工作了两年,发现瑞典人偷起闲来要更胜一筹。瑞典人专门创造了一个词叫fika,把咖啡这个词倒着写,名词变成了动词,大致的意思是一起喝喝咖啡,吃吃甜点,聊聊天。很多瑞典公司把fika视为公司文化的核心阵地,免费提供各种美味的热饮和水果。
北欧海盗不可怕,就怕海盗有文化。如此一来,瑞典人的偷闲,还算是偷吗?
记得当时每天两次,早上十点,下午两点半,要是没人主动招呼,我们部门经理就要拿着小勺儿,敲着咖啡杯,挨个儿找人去fika了。每次fika短则十五分钟,长了一个小时都搂不住,主要看话题劲不劲爆。有时聊的爽了,抬手腕看看表就该下班回家了。全世界人均咖啡消耗量,瑞典排名第一,fika的贡献首屈一指。
来到加拿大,发现这儿也是个偷闲的胜地。
拜其多元文化所赐,在加拿大每个人似乎过的都很礼貌, 每个文化都是小众,每个个体都是小我。在这里,你绝对找不到中国式的万众一心,为民族复兴而996;你也找不到美国式的霸气十足,我是老大我说了算。同事之间,上下级之间,谁也别要求谁额外做什么,大家默契的划地为邻,客客气气,相安无事。
除了打卡计时的岗位,很多公司把灵活工作时间奉为基本准则,你可以朝九晚五,也可以朝七晚三,而且家庭绝对至上,任何家庭的事情需要处理,你都可以堂堂正正的打个招呼回家,不算请假。
几年前媳妇儿开始了全职工作,可两个女儿下午早早就放学。按照加拿大法律,小孩12岁之前不能单独留家。我只好去跟部门老板谈,是不是可以三点半下班回家,回家后再工作一两个小时。老板耸耸肩:“ Who care?做完你的工作就好了。”
于是乎,我堂而皇之的开始了每天三点半下班的完美偷闲生活。
只是这样偷多了,就快把偷来的当成生活的必须了。现在回望在三里屯的日子,再看看996的后浪小浪们,感觉有点儿遥远。
我想,我大概也许肯定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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