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16）

暮春时节（16）

暮春被调到执行局，每天和一群男人拼命加班，熬得不成人形。年关将至，局里要完成的执行案多得数不胜数，暮春已经连续战斗了三个通宵，感觉快壮烈牺牲了。

“暮春，今天回来吧，你姨给你介绍了门亲事，男方是财政局局长的公子，人长得不错，见一面吧！”暮妈妈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低声下气。

“不见！”暮春回答得相当干脆。

“暮春，单位新出来的小王不错噢，考虑一下吧！”办公室的元主任也不识时务地来添乱。

“算了，我可不想祸害那些小青年！”暮春婉拒。

偏偏死党梅子又打电话来骚扰：“暮春，还没找到对象？考不考虑扶一下我的贫？只要你发话，我马上回来！”

“好啊，十二个小时内站在我面前，我立即嫁给你！”

“这是你说的，说话得算话！”

“行！”暮春挂了电话，继续坐在电脑面前整理那堆积如山的资料。

“暮春，有人找！”保安室打来电话。

“好，让他进来吧！”暮春很纳闷，晚上十点多了，会有谁来找她呢？

推门进来的是梅子，他把一捆铺盖一下撂在暮春面前：“你今天打的电话还有效吧？我回来等你结婚了！”

暮春一下蒙了。

眼前的梅子，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模样。梅子那黑黑的眼镜，把他的脸分成两截，上面是深不可测的海洋，下面是杂草丛生的森林，梅子身穿一身牛仔，完全是嬉皮士打扮，暮春有点感动，她从来不知道梅子喜欢她，梅子的举动让她忐忑不安。

梅子每天到暮春单位守护着她。暮春加班，梅子就在旁为他熬粥；暮春下班，梅子就骑上摩托，带暮春四处游荡，暮春的笑声越来越响。

“暮春，我们结婚吧！”梅子再次向暮春表白。

“暮春，你每天东游西逛干嘛？我再也不干涉你的婚事了，以前的事算我不对，好吧？”暮妈妈向暮春缴械投降，天下就没有拗得过儿女的父母。

暮春把梅子带回家。

“阿姨，我是真的喜欢暮春，你把她交给我吧？”梅子态度诚恳，只是他那满脸杂毛，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老头，暮妈妈看他很不顺眼，铁青着脸盯着暮春。

“你真决定嫁给他？”暮妈妈的脸上蒙上一层死灰，她的眼里满是失望。

“嫁谁不是嫁？你说过不干涉我的！”暮春避开暮妈妈的目光，语气十分强硬。

“好吧！你们先订婚吧！”暮妈妈的声音一下苍老了许多。

按暮春老家的风俗，定婚是件大事，必须召集至亲好友共同见证。

暮春一人闷闷地在卧室里呆坐，新姑爷在酒席上陪酒。

“叮……”暮春卧室的电话铃声响得特别刺耳，不知什么原因，暮春一下就接过了电话。

“暮春，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猴子熟悉的声音。

三年了，杳无音讯的猴子终于打来电话，在暮春订婚的当天，老天真会开玩笑。

“暮春，我喝醉了！”梅子站在门口，醉眼朦胧地看着暮春。

暮春提起话筒，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暮春，和谁打电话呢？来敬大家一杯酒噢！”梅子说完，继续去陪亲友喝酒去了。

暮春抱着电话不吭声。

“暮春，你还在线吗？”电话那头的猴子声贝提高了。

“你好吗？”千言万语，最后转换成三个字。

“暮春，我明天就回来了，你答应我的，我们可以结婚了！”

“迟了！”暮春“啪”地挂了电话，一个人扑在床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叮……”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梅子走进来。

“喂……”梅子一见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阵阵盲音。

“真奇怪！”梅子疑惑地回头看了暮春一眼，“也许打错了吧？”

“打错了！”暮春赶紧擦干眼泪，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拉起梅子的手，挨着一桌一桌敬酒。

梅子喝得酩酊大醉，暮春也喝成一瘫烂泥，暮妈妈送走客人后，又把暮春架到床上。

“妈妈，你满意了吧？你女儿终于有人要了！”暮春双手吊着妈妈脖子，对着暮妈妈洒酒疯。

“暮春，你居然喝成这样，你是个法官，你就这样糟蹋自己？你这是惩罚我啊……”暮妈妈老泪纵横，守在暮春床前不停地给她擦脸。

“妈妈，你该高兴了……”暮春继续胡言乱语，暮妈妈忧心忡忡地守着暮春，她突然很后悔当初对暮春婚事的百般阻挠。她呆呆地坐在暮春床前，像看自己亲手打碎的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