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撷芳文学社-约稿

红豆生南国

2018-12-04  本文已影响4人  陌上青荇

老孔的乔迁喜宴上,老张显得尤其活跃,一桌桌地敬酒,一阵阵地喧哗。“哎,你是谁了?别说,别说,让我想想!“老张蹙起眉头,左手的手指敲击着太阳穴,右手端着酒杯,杯里的啤酒晶莹剔透。眉头疏展,他一声惊呼:”你是张涛,四班的!对不?多少年没见了,来,必须干一杯!”像多年失散的兄弟终于相见,即便当年有干戈,也都在酒里化成了玉帛。老张一圈下来,指认了若干个高中时并不太熟悉的同学,也干了若干杯啤酒,对女同学尤其倾倒,全都是人家一杯他两杯。他飘乎乎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跟我的挨着。那时,我正举着酒杯跟同桌邀酒,只觉肩膀一沉,他那只肥大的熊掌砸在我的肩上,硬生生搬过我的头贴着我的耳朵说:“完了,我还想她。就这么喝,跟这么多人打招呼,我还想她!”他的眉头又蹙在一起,眼睛里满是不相信的神色,大大地、吃惊地圆睁着。

老张所说的她,我知道是谁,她叫周红。一次老张跟我提起她,我不屑一顾地说:“就她?凭什么你喜欢?”老张一番反驳和赞扬:“多好看啊!有才!”可在我的眼里,周红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腰好像比较细,说话的声音并不令人过耳不忘,其它的,一无所知。不过,我还是多少相信老张的话,他并不是一个不讲品味的人,也许周红真有才;到底有多好看,见仁见智吧,情人眼里出西施。

而此时,老张还想着周红,是我想不到的。久别的同学相见甚欢,几个女同学风韵犹在,场面热烈而浓厚,像是一碗熬了很久的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面对这碗汤,他怎么还能牵挂着一碗白开水?也许那碗白开水里加了蜂蜜,虽然外人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很解渴、很甜吧。我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跟他碰杯,说:“来,干了它。”他一仰脖子,一杯啤酒很爽快地下肚,似乎有点悲壮,喝的不是酒,是对周红的想。我啜了一口,没干,只够润润嗓子。往常,他看到我不干,肯定不依不饶,这回视而不见,他想听我怎么说。我问:“周红她想你不?”他思考了一下,像高中时回答一道老师提问的发挥题,可答案并不精彩,他说:“不知道。”我接着问:“她知道你想她不?”他答:”应该知道。”“她啥反应?”“不冷不热。”“你想怎样?”“我想让她偶尔想想我。”“你怎么知道她不想你?”“没听她说过。”

我本想翻腾出一番大道理来开化老张,可听了他的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能告诉他女人如衣裳吗?能告诉他天下何处无芳草吗?他对周红的想没什么花哨之处,越朴实的思念,越是无法开解。我干巴巴地拍了拍他的肩,干巴巴地说:”多喝点,现在忘了她。明天再想,也许,她也会想你。“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不是摇给我看,是摇给不争气的他自己。唯有他知道,他的心情、叹息、摇头跟今天的酒宴格格不入。

老张和我参加的这场乔迁喜宴在酒店二楼的一个包间里,他踱步出去,双肘撑在走廓的扶拦上,能够看到一楼宽敞的厅堂里一簇簇的热带绿植,几个小孩子绕着绿植跑着玩儿,天真烂漫。老张回忆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无忧无虑。酒店外车水马龙,掺杂着小孩子的天真和成人的烦恼,一幅生机盎然的景象。

隔着这个酒店十几条街,一爿花店里,周红俏生生地修剪着新到店的鲜花,杨枊细腰,沉静似水。她的所思所想,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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