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池(荐)不忘初心晴香第二斋

凝视 之一 ——献给母亲的歌

2018-02-23  本文已影响237人  幽谷仙草

    幽谷仙草/ 文                     

                            序  言

      艺术品肇始于远古时期的巫术,古代只为少数权贵精英阶层独享,进入近现代后开始反映市民阶层的生活和自我主体意志。艺术品向我们敞开了另一个世界,但这并不是静止的、封闭的、终结的完成式,它邀约欣赏者走进其中去感受、去聆听、去对话,不同的经历、认知让每个人对同一幅作品的理解与感受有所不同,对作品的阅读其实也是一种创造,可能无法尽解其意,也可能溢出作品本身。通过走近它,感受它,接纳作者为我们所呈现出的世界,同时赋予作品我们的所感所想,在与作品的对话中达到一种更加宽阔的视域融合,这正是艺术欣赏的乐趣所在。

        同一主题在不同时代、地域、民族有着怎样不同的呈现?而艺术品跨越时代、地域、民族的差异,能打动我们的到底是什么呢?此文写作初衷正是基于这样的好奇心。如果说围绕“女性”这一主题是贯穿系列文章的纵向维度,那么就具体的艺术品展开的介绍及讨论则是横向维度,横向展开的是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风格的艺术呈现,具有多样性,难免会影响纵向主题的一致性与连贯性,但若横向展开不够,艺术品又会沦为文章的配图。本文的定位侧重点仍然是艺术品本身,所以,全文更像是分镜头并置的蒙太奇。

        我相信,无论时代和地域如何不同,爱、喜悦、哀伤、恐惧、迷惘等这些人类基本的情感、情绪是相通的。受个人见识所限,所写难免寡陋,敬请谅解与指正。

              之一    献给母亲的歌

        母亲是每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而成为母亲也是一个女人重要的人生转折,母亲的形象总被我们赋予太多的爱与眷恋,让我们一起在艺术长河中寻找那些献给母亲的歌吧。

《花园中的圣母》(拉斐尔)

    《花园中的圣母》(拉斐尔) 

        说到“母与子”的题材,圣家族的一对母子绝对是最出名的,有太多一流艺术家以此为题创作了大量作品。

      拉斐尔(1483年-1520年)作为意大利“文艺复兴”三杰之一,年少成名,以笔下理想化的古典美闻名于世。这幅《圣母子与年幼的施洗约翰》(也称作《花园中的圣母》),是其代表作之一,收藏于卢浮宫。文艺复兴时期,“以人为本位”“强调人的自身价值”的人文主义深刻地显现在艺术领域,形式上则渴望复兴古希腊、罗马的古典审美,肯定人对现实生活的追求。因此,圣母画像虽为宗教题材,但更加生活化,更有亲和力,与中世纪那种刻板、平面、严肃且具有一定程式化的圣母像迥然不同。这幅画中,人物为稳定的正三角形构图,柔和的光线让整个场景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和神秘的光韵,画中的圣母年轻、美丽、高贵,目光专注又柔和,拉斐尔用优雅的人物造型和和谐的色彩赋予画面高贵宁静的感觉,让观者如沐春风。随着现代以来对宗教的“祛魅”,我们现在观看这幅圣母画像时,已不复当时人们的敬畏与崇拜(西方虔诚的基督教徒另当别论),如果抽离了宗教背景,这幅自然写实的圣母子像中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与世间平凡的母子也并无不同。

《维热—勒布伦夫人和女儿让娜-露西-路易丝》伊丽莎白 路易丝•维热勒布伦

        《维热—勒布伦夫人和女儿让娜-露西-路易丝》伊丽莎白 路易丝维热勒布伦(1755年-1842年)。

        这幅油画收藏于卢浮宫。伊丽莎白路易丝•维热勒布伦作为一名粉彩画家的女儿,自幼就受到艺术熏陶。她是当时法国皇家雕塑绘画学院为数不多的几位女性成员之一,擅长肖像画,也是当时极少能凭借工作而自立的女性,从她的自画像可以看出,还是妥妥的一枚美女呢。这幅画中,画的是画家自己和女儿相拥的温馨时刻,她描绘了自己女性的优雅气质和时尚装扮,以及母女俩充满爱意的拥抱,画家采用的温暖色调和感性笔触,让这种特质得到了明显体现。爱是需要相互呼应的,我们总是歌颂母爱,作为一名母亲,我常常觉得,其实孩子给予母亲的爱一点也不比他(她)从母亲那里得到的少,那小小的怀抱,一样温暖到让你流泪,正如大家在上面这幅画中所见。

《科内莉亚将她的孩子视为珍宝》考夫曼

    《科内莉亚将她的孩子视为珍宝》考夫曼(作于1785年,布面油画,藏于弗吉尼亚美术馆)。

      这幅画具有叙事性,描绘了公元前2世纪的古罗马历史故事:一个前来做客的朋友向科内莉亚•格拉古炫耀她的珠宝,科内莉亚并未拿出自己的珠宝,而是骄傲地介绍她的孩子们,其中的两个,即提比略和盖乌斯,后来都成了伟大的政治家。这幅画的说教色彩很明显,能够想象,在那个年代,女人不存在独立的自我,处于附庸地位。虽然作者已一反男性制定的旧框框,创造了一个很有见地的女性形象,但仍可看出,女性自我意识的缺乏,家庭与孩子仍是一个女人值得骄傲的全部。这幅画与我们之间隔着地域和时代的不同,但母亲以孩子为傲的心理却似乎超越时空界限,孩子们应该都是母亲心里独一无二的珍宝吧!

《蜘蛛》 路易丝布尔乔亚

        路易丝•布尔乔亚(1911年 - 2010年)的蜘蛛雕塑“Maman”,也可称为“Mather母亲”,作为路易丝•布尔乔亚的代表作,在她八十几岁时完成,是她向自己母亲的致敬,蜘蛛雕塑曾在圣彼得堡的冬宫博物馆、西班牙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伦敦泰特美术馆等展出。

《蜘蛛》 路易丝•布尔乔亚

        布尔乔亚是二十世纪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1911年,她出生于巴黎一个以编织挂毯为业的家庭中,其父一直想要个男孩,所以她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喜悦。她童年时,父亲将情妇接到家中同住,并担任家庭教师,她生病的母亲对此一言不发。在压抑悲伤的气氛中,布尔乔亚心中感到的愤怒和受到的伤害可想而知,这种愤怒和创伤伴随终生。她曾说:“为了完全表达我对这个家庭不能容忍的极限,我必须选择一个形式发泄心中的焦虑,并且可以不断改变、毁灭并重生。我完成了我的复仇,内心的伤痛得到了平复”。“50多年来,童年一直是我的创作灵感来源。” ““蜘蛛”是献给我的母亲的一首颂歌。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巨型的蜘蛛形象让人印象深刻,感受非常矛盾、复杂,整座雕塑看上去既富有攻击性,又那么脆弱,自身明明弱小,却因要保护珍重的东西而生出强大的力量,那蜘蛛怀抱里的铁笼,是保护也是威胁,温暖安全如母亲的怀抱,束缚囚禁又如犯人的牢笼。如果说文艺复兴时期的圣母是让我们仰视的,那么路易丝•布尔乔亚的蜘蛛雕塑却能直接戳痛我们的心,通过作品能感受到她对母亲的爱以及童年褪不去的伤痕。

《蜘蛛》 路易丝•布尔乔亚


《女人与死去的孩子》珂勒惠支蚀刻

《女人与死去的孩子》珂勒惠支蚀刻

        提到艺术中“母与子”这一题材,就不可能不提凯绥•珂勒惠支的作品。如果说路易丝•布尔乔亚的作品更多反映的是个人的经历感受及情感表达,那凯绥•珂勒惠支的作品则具有更深沉更普世的悲悯情怀。

        凯绥•珂勒惠支(1867年—1945年),是德国20世纪最重要、最具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她深得鲁迅推崇,鲁迅先生曾评价:“她以深广的慈母之爱,为一切被侮辱和损害者悲哀,抗议,愤怒,斗争。”

珂勒惠支作品 珂勒惠支作品

          母与子的主题反复出现在珂勒惠支的海报、素描、版画、雕塑中,作为女性,怀孕、哺育孩子以及战争中丧子的亲身体验让她对母爱的呈现比男性艺术家更为深刻、真实,也更打动人。她活跃于艺术舞台的时代,正值世界大战,珂勒惠支说过:“这是一个无助而彷徨的时代,我承认我的艺术是有目的的,我要经历这个时代、勾勒这个时代、影响这个时代。”

        她怀着悲悯之心,用慈母般的手让我们看到生活的另一面,母与子不总是出现在拉斐尔式的温馨场景里:母亲端庄得体、孩子活泼可爱,世间还有那些被人遗忘的贫苦的母亲、垂死的孩子、生活的挣扎、战争的痛苦。她作品中的母亲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物,而是天下母亲的化身,那深沉的爱让观者不能不动容。罗曼•罗兰称颂道:“珂勒惠支的作品是现代德国的最伟大的诗歌,它照出穷人与平民的困苦和悲痛。”

《母与子》雕塑  亨利摩尔

        亨利•摩尔(1898年-1986年)作为英国现代最著名的雕塑家,他的名字是二战以来世界上最响亮的艺术家名字之一。他的雕塑作品有着简洁抽象的现代审美,创造了一种新的雕塑语言。他使用孔洞、薄壳、套叠、穿插等自由的手法,尽可能展现雕塑材料本身的美感,而且很注重雕塑作品与周围环境的浑然一体。这在他的著名的雕塑《王与后》中最为明显,那广袤无垠的荒野赋予作品一种历史的苍凉、厚重感,远非局限在展厅中的雕塑可比。其实,最初注意到亨利•摩尔就是因为这件雕塑,那时艺术史的知识还很欠缺,不知道亨利•摩尔是谁,更不知道他在艺术史上的重要地位,但他的《王与后》的作品图像让人过目难忘,吸引你去了解它的作者。看图像已有如此震撼力,看到原作不知道该有多震撼呢。

        母与子形象是他创作的一个重要母题。在他的雕塑中,凝聚自然灵气的石块或青铜变魔术般的幻作母亲的形象,人物简洁流畅的线条让人恍惚觉得是这块石头或青铜本该有的模样,浑然天成。不是完全脱离实际的抽象,是在对具象进行高度提炼、概括的抽象,去除了一切不必要的细节,夸张了他认为重要的特征,注重整体的节奏和韵律,作品具有很高的辨识度,也影响了后来者。

《母与子》雕塑  亨利•摩尔 《母与子》雕塑  亨利•摩尔 《母与子》雕塑  亨利•摩尔

《宝莲灯》林风眠

        林风眠(1900年-1991年)是中国近代艺术史上一位影响深远的大师。他曾说过,艺术的第一利器,是他的美,艺术的第二利器,是他的力。他的画,不但美,而且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有时震撼你,有时打动你,有时感染你,总是不会让你置身画外,而是会不由自主的融入其中。宝莲灯是林风眠常画的一个母题,想到他六七岁时母亲遭族人处置、母子从此永别的经历,这样的画总是让人不忍卒读。

《宝莲灯》林风眠

        画面的构图应该受到西方立体主义的影响,着眼不在空间感,而在于时间的绵延,画面宛如显出不同切割面的结晶体,在人物头部、颈部造型及眼睛的处理上可以看出受莫迪里阿尼影响的痕迹,整体造型及色彩也有戏剧、剪纸等传统艺术的印记,东西方艺术不同的影响在他的画里完美融合。但画真正打动人的从来不是技术,而是蕴含其中的情意。在一片阴暗的色调中,种种鬼魅也好,神仙也好,面目粗糙、丑陋而狰狞,被包围着的沉香和母亲在那一盏暖暖的宝莲灯的辉映下,显出一种圣洁高贵的美,与旁边的鬼魅魍魉对比鲜明,如云泥之别,这份在险恶中坚守的母子情,让人动容。小时候的他也想这样救母的吧,悲莫悲兮生别离,那样的悲歌刻骨铭心,令他终身难以忘却。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