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孤独

      人活着，最重要的不是经历了什么，而是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当自己哪一天老了，回忆起往事的时候，还能嘴角挂着微笑。

      那天我回去瞧他的时候，家门是锁着的。我心急，便去寻他。邻家的李哥儿指着往北的方向，说："你爷一大早骑着三轮上街了"。我骑车上，去迎他回来。一路很冷，凛风潇潇，树叶禁不起冬的严峻，选择提前离去，一层层铺满了大地。刚到街口，就瞧见了他，正使着力气给三轮调头。我喊了一声："爷"。他一回头，就笑了，说："我就知你今儿回来，就早上了街买了你爱吃的"。我说："我帮你罢"。他只挥手，继续给车调头。我往三轮里瞧了瞧，有油条，戳了章的五花肉，还鲜活的鲫鱼。想必他还未吃早饭，又说："吃了油条再回去罢，别凉了不好"。他道："先回家罢"。他骑着三轮往前，我跟在后头。爷的背影很凝重也很孤独，路上依旧冷，他的耳捂子都不如从前那么暖和了。

      回到家，就提着鱼肉往厨房走。舀了瓢清水洗了肉，又用剪子破了鱼肚，刮了鱼鳞。在菜园里摘了几颗辣椒和葱，辣椒洗净，切成丝，再将葱去头剥掉枯叶儿，打成结，顺带着切几块姜片，又用清水淘了米下到大锅用火蒸。他做菜，我烧火。虽然老了，可他做菜的手法依旧那么娴熟，简单的青椒肉丝，鲜美的鲫鱼汤，闻着都是过去家的味道。用大锅烧的米，也是香喷喷的，锅底总会结出一层黄脆的锅巴，用鱼汤泡着吃更是回味无穷。吃罢饭，我陪他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聊着天，他躺在摇椅上惬意的享受着阳光，他似乎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只有我回来他才有聊聊天的机会，平时一个人连串门都不愿意，时间越长，他就越落寞，就这样孤寂的生活了好几年。就那一天最自在，就那一天阳光是暖的，也就那一天是我们爷俩最投合的一天。人老了，就只剩下回忆，回忆是一阵风，吹走了过往的花香，吹走了最熟悉的味道。

      生活啊，其实很简单，就是孤单的时候有人陪着，一起工作，一起用餐，一起入眠。人就像一棵树，从幼苗到茁壮成长，再到树叶落尽，就只是经历几十年风雨而已。

                          二0一七年冬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