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号]恢复不了的名字
我的小名叫羔子。
羔:小的意思。一一没错,我是我们家的幺儿。
其实这个名字不是我的真正的乳名,是我的绰号,代表小儿子的意思,叫的多了,也就成了我的名字。
我的真正乳名叫刘健。悲催的是,八岁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这个光辉的名字,是妈妈跟人闲话时提到的。
我喜欢这个健字,因为我的体质比较弱,感觉这个健字有阳刚、坚强大器感。而羔子这个名字,却软绵绵的。
我曾一度想恢复刘健这个名字。我跟我的小伙伴说:“你们知道吗?我还有一个真正的名字,叫刘健!”
没想到他们却不以为然,有个比我大几岁的小子说,他早就知道了。
我没有恢复成名字,但却给了我敌人以攻击我的机会。
我在村中有两个对头,一个叫春节,一个叫飞子。
有一段时间,他俩一见到我就跟说相声似的,一捧一逗:“哎,飞子!”
“干嘛?”
“你知不知道刘庄有个‘贱’人?”
“刘庄的‘贱’人怎么啦?”
“刘庄的‘贱’人……”
开始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说,等发觉他们一见到我才这么说时,我恍然醒悟了:他们这是在指桑骂槐!刘家庄的贱人,自然就是刘贱(健)。
我很愤怒,我在心里将他们两个的八辈祖宗骂了一百遍。
有一种悲催叫做放屁都砸脚后跟,他们指名道姓的骂我,我不敢怎么样,我在心里骂他们,却被他们揍了一顿。
那是麦子出穗的季节,麦田青青的,一大片一大片。小麦直挺挺的,绿叶挤着绿叶,麦芒指着天空,让我想到了哨兵。小麦有我胸口那么高。
我家的麦田在路边,有一天上学,我看见我家的麦田倒了一道道沟,像交错纵横的战壕。
我知道那是被人躺在麦地里打滚形成的。我立时便想到了是谁干的,不会有别人,一定是春节和飞子。
我很恼火,气得头脑轰轰直响,这是破坏庄稼,太可恶了!那时候庄稼是我们家主要的经济来源,但我想到的不是经济,而是爸爸妈妈种地的辛苦。
春节和飞子从麦地里突然冒了出来,让我想到了抗战电影里的伏击战。
他们拦住我。我说:“你们干嘛盘俺家的地!”
春节说:“谁让你骂俺俩来!”
“我没有骂。”
“你没有骂?你往那一站,两眼一发直,嘴唇一动弹,我们就知道你干什么!”
我不由佩服他们起来,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我研究得这么透,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我觉得这是一种神秘的能力,有这种能力的人都很了不起。
我也有我的独特能力,当春节一拳打在我胸脯上时,我就嚎啕大哭,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重创,眼泪汹涌的往外流。
他们果然住了手,飞子看向春节。春节说:“我没死劲,他一定又是装的!”
我头皮一麻,又被他们识破了!
我以为我的哭声会能引来人救我。人是引来了,是几个上学的比我们大几岁的小子,完全有能力救我。可是他们却不拉架,而是嘻嘻哈哈的看热闹。还说我没有种,不敢跟春节和飞子打。
由此可见,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其实羔子这个名字也让我自豪过。
小的时候,我的堂哥堂姐要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小弟弟,但是他们不会写我的名字。他们问老师,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写。因为字典里羊羔的羔是平声,指的是小羊、幼小的动物,不是用于人名。而“羔”子这个字,我们当地的习惯念上声。
我自豪我的名字居然能把老师难住!
到县城上中学的时候,有一个城里的女同学,听到有人叫我的小名。她很惊奇,说:“呀,这个名字真特别,有趣!”
我激动了半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