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
在老城区,有一家敬老院,大大小小的房间有数百个床铺,住着上百个老人。
要说吃住遇到的问题,花钱就能解决。
但唯独一点,孤独难耐。尽管偶尔会组织团体活动,但老人终究缺个倾诉的对象。
好在周末有学生来做义工,倒是能给老人们的脸上带来些许笑容。
出于某些原因,领队提前会给学生做思想工作,会要求避免提及老人的家里事,除非老人主动。
大部分学生都是一时兴起,来了一回,下回就不见人影,但有少数人坚持每回都来,木子就是其中一个。
木子常听黄奶奶讲故事,第一次来的时候,黄奶奶还有些拘谨,木子也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起头,以至于两个人都不说话,干瞪着眼。
黄奶奶爱讲述年轻时的故事,从她的描绘中,木子得知她的丈夫曾是一位军官。每每说到这,黄奶奶一定会翻出老相册给木子展示一番。
至于后续的故事,起初黄奶奶是缄口不言的。
见木子听倦了,黄奶奶会削水果给木子吃。时间一长,木子和黄奶奶便熟络了,交谈不再只是一方的倾诉,与另一方的接受。
黄奶奶悄悄告诉木子,她的丈夫因病逝世,无儿无女的她靠着丈夫的补助来到了敬老院,一直到了今天。
她有时表现得极其低落,觉得自己不过是在等死。每遇此况,木子会轻轻地抚摸着黄奶奶的背,以此安抚她。木子曾不止一次地说:“黄奶奶,请把我当孙女。”
黄奶奶有时会关心木子的校园生活,有时还会问木子是否有对象。
在某种程度上,她俩确实像婆婆与孙女。
一次黄奶奶问木子:“当初怎会想来敬老院做义工 呢?我这老妈子不烦人吧!?”
木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犹豫片刻,笑着说:“我放不下黄奶奶嘛。”
黄奶奶望着笑嘻嘻的木子,心里总觉得木子有什么隐情。
每次义工活动结束后,敬老院并不安宁,隔三差五会有人来闹,大抵都是老人在敬老院去世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远房亲戚为了分遗产来讨说法。
为了避免出洋相,稍有些文化的老人们纷纷请律师立遗嘱。
有的人决定留给亲人,有的人决定留给敬老院,还有人决定留给国家。黄奶奶也想立一份遗嘱。
后来有一段时间木子没来,黄奶奶怪想她,黄奶奶给木子打电话,电话那头木子说:“前段时间忙,抱歉没时间来看您,近期会来看您。”
这是黄奶奶最后一次见木子,木子告诉黄奶奶:“黄奶奶,现在学校有个机会,我能出国,但是我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做。”
黄奶奶沉默了一阵子,说:“我觉得你应该出国,代我瞧瞧外面的世界,毕竟我在敬老院待久了,你年轻,不好浪费了。”
木子呆呆地望着黄奶奶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木子终究还是出国了,黄奶奶常常能收到木子寄回来的相片,照片上木子总爱笑。
有一天,木子收到一封信,信纸上泛着黄奶奶的手写体,内容很简短:
“我会在天国保佑你,感谢这些年的陪伴,木子,谢谢你!”
信封里还有一张支票,里面是黄奶奶的全部财产。
木子看着信,眼泪止不住地滴在信纸上。
她哽咽地自言自语着:“现在,我又是孤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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