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虽无牡丹花，只为享人生。
        转过街角，顺着灯光来到了那家洗浴中心。装修还算是不错，但是价格也算不上亲民。累了一天自然也该放松放松，于是走了进去。开了个柜子，便拿着钥匙走进了男浴区。内部装修算得上是复古了，不是现在这种电子手牌，而且白底红字的木质柜子。有一种90年代时公共澡堂的感觉，将个人物品处置停当后锁上柜子，准备踱步走向浴池。这时身旁的毛巾架上的包裹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张陈旧的报纸，头条则是08年的北京奥运会，低下头想了想，哎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浴池周围的灯光算的上是豪华了，跟柜子显然不是一个风格。走过几个穿篮球衫的搓背工人，把脚踏入水中，水温不算很热于是就坐在了水里。环顾四周，有纹着花臂的刺头，大腹便便的老总，面容龌龊的中年男人。另一个被我关注到的则是那个瘦骨如柴的老男人，他大概1米6多，体型瘦得病态，黢黑的身体上布满陈年的旧伤，赤膊站在蓬头下面水顺着身体的褶皱流到地上，周围的水汽从脚底升起。像极了一座云雾环绕的仙山，手持澡巾在身体上来回擦洗，多年的泥垢顺着水冲进了排水道。他把手巾在水里摆了摆，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沐浴露挤在手上，生怕多挤一点引来别人的关注。我往身上淋了点水继续将目光转向他，他将水关掉，仔细的把沐浴露涂抹到身上的每一个角落，细细涂抹后打开水龙头用水轻轻擦拭，之后双手捧了一捧水洒在龙头上并将他关掉。擦干身体后走向了放置着牙刷刮刀的地方。
这个人，我是认识的。他是我们小区的环卫工人老刘，要不是他扭过头来，我还真没注意是他，毕竟他总是套着一件宽大的贴着反光条的黄马甲。身旁坐下来一个男人，他是之前走去搓泥的肥胖老总，那肥大的身体让水突然感觉升高了一截，白胖滚圆的肚子像极了河水里的鹅卵石。他用毛巾擦了擦自己油腻的肥脸竟躺在水里睡着了，像一只正准备脱毛的死猪一样。我怀着厌恶爬出浴池，留他一人在水里睡死过去。
      暂且说那叫化妆区吧，我跟着老刘走到了化妆区，一直在想他为什么来这种消费不低的地方呢？1000不到的工资加上低保，能够稳定吃喝已经不错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大手笔来这里消费呢？这时他将头发梳成了洗面奶包装上光鲜小伙的样子，摇了摇头又将头发打散梳成了比较传统的大背头。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走向了公共柜子。他打开了那泛黄的报纸包，从里面取出一套深棕色的中山装，虽然很旧但却也很干净，他看起来不像一个邋遢的人。他来到镜子前将中山装套在身上，将扣子一丝不苟的全部扣好待装装完毕后，有取出了一副韩款墨镜戴在脸上久久凝视镜中的自己长叹一口气后离开了浴区。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等风吹干身体，便穿衣走人了。
        第二天清晨我走过公用厕所，走向那破旧的老门，推门而入，看见桌上的物件，便关门离开了。走到门口，老刘又穿着那黄色马甲勤勤恳恳的工作了。我跑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道了声生日快乐便离开了小区。
        青苔虽小却也能绽放出青青苔花，虽不及百花艳丽。却也代表自己的芬芳，还有多少人向老刘一样站在世间的角落为自己绽放那青青苔花呢？
                                                                    2018.4.15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