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恨的尽头是毁灭，爱的尽头是救赎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娜娜
图/娜娜
《呼啸山庄》是一部狂野的浪漫主义小说，它充满了力量与激情，同时让人恐惧、痛苦和撕裂，是19世纪最具影响力的英国文学作品之一。
它的作者是享誉世界的勃朗特三姐妹之一的艾米莉，也就是《简爱》的作者夏洛蒂的妹妹。相对于《简爱》中无处不在的隐忍克制、自尊自爱、独立向上，《呼啸山庄》则处处弥漫着孤独、仇恨、阴谋、愤怒，狂热的爱和恨纠缠在一起，就像荒原的冷风与乱石，直面而来，令人窒息。以至于它最初问世时，无人理解，仅仅是借着姐姐《简爱》的东风，才得以出版。直到数十年后，它的文学价值才被世人肯定，被誉为世界十大名著之一。
毛姆说：我不知道还有哪部小说能像它一样，把爱情的痛苦、迷恋和残忍如此执着地纠缠在一起，并以如此惊人的力量将其描绘出来。
没错，这是一个爱情故事，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因背叛而复仇，因复仇带来死亡和毁灭。难以想象，没有爱情和婚姻经历的艾米莉是如何写出这部荡气回肠的著作。
她出身于一个牧师家庭，居住在一个荒凉偏僻的山坡上，母亲早逝，家里有六个孩子，基本没有受过完整的传统教育，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他们读书看报，编故事，在荒野上闲逛，自幼便有着丰富的想象力，每个孩子都在脑海里构建着荒野外另一个世界。
艾米莉在幻想中构建了一个山庄，名字叫呼啸山庄，它位于荒野之中，就像她成长的地方。中文翻译用“呼啸”二字完美而精准地契合了故事的氛围和基调。荒野里怒吼的狂风、天空中密布的乌云，响彻山谷的雷电，被北风肆虐歪斜生长的树枝......阴暗、寒冷、潮湿，滋长了邪恶和野蛮。
呼啸山庄的老主人厄恩肖是个乡绅，厄恩肖家族大概属于介于平民和贵族之间的一个阶层，家里有一对兄妹，哥哥欣德利和妹妹凯瑟琳。
有一次善良的老主人从利物浦意带回一个快要饿死的孤儿，这个孤儿又黑又脏，是个吉普赛弃儿。
在很多文学作品中都能看到吉普赛人，在当时的欧洲，吉普赛人是不被主流社会接纳的一个群体，他们居无定所，属于天生的流浪民族，没有正经固定的职业，常与小偷和乞丐为伍，处于社会底层，被驱逐、被歧视。这样的身份成为后续各种冲突的导火索。
但是吉普赛人骨子里的那种狂野不羁、追求自由和粗犷豪放的气质，为塑造男主人公希斯克里夫爱憎分明、炙热如火的个性做了合理的铺垫。
家里突然收养了一个吉普赛弃儿，在当时是不被周围人理解的。但老主人独独钟爱希斯克里夫，丝毫不顾亲生儿子欣德利妒忌与怨恨。当老主人去世后，失去庇护的希斯克里夫被欣德利贬为仆人，受到了无休止的虐待。
希斯克里夫在各种苛责中长大，生活中唯一的温暖和慰藉来自于凯瑟琳。不同于哥哥的嚣张和残忍，凯瑟琳热情大方，任性顽劣的她被希斯克里夫身上的野性魅力所倾倒。他们一起在荒野里策马扬鞭、共享夏日里的风、冬天里的雨，成为了最亲密的伙伴。
当两个人情愫渐长，你侬我侬时，数十公里外画眉山庄林顿家族的儿子意外地闯入了凯瑟琳的生活。林顿温柔、儒雅、富有、高贵，跟希斯克里夫是截然相反的一个人。
凯瑟琳意乱情迷。即便她说：“我对林顿的爱就像林中的叶子。我很清楚，时光会改变它，就像冬天树木要凋零一样。我对希斯克里夫的爱好似地下永恒不变的岩石——很少见到给你带来什么快乐，但又是必不可少的。”
即便她说：“我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痛苦，就是希斯克里夫的痛苦，我从一开始就观察且感受到他的每一个痛苦。我活在世上，最关注的就是他。假如一切都毁灭了，而他还存在，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假如别的一切都还存在，而他却给毁灭了，这天地人间就会变成一个陌生的世界。”
即便她说：“他永远都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他，这倒不是因为他长得英俊，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他的灵魂和我的灵魂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她还是嫁给了林顿，她说过：“嫁给林顿她将成为这一带最尊贵的女人，嫁给希斯克里夫会降低她的身份。”
但是，在她的灵魂里，在她的心坎里，她知道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
凯瑟琳就是在这种极为矛盾和纠结的心理状态下，嫁到了画眉山庄。而希斯克里夫在漆黑的雨夜离开了呼啸山庄，一去便是三年。
三年后，希斯克里夫衣锦还乡，他变得富有，外表也变得体面，一场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复仇之旅在呼啸山庄和画眉山庄拉开了序幕。所有人都成了他复仇的对象，在他的精心布局和策划下，欣德利嗜赌成性，输掉了呼啸山庄，希斯克里夫摇身一变成为山庄主人，而欣德利和儿子哈雷顿成了他的仆人。至于林顿，他再也没过过平静的生活，直至死亡，画眉山庄也落入希斯克里夫之手。林顿的妹妹成为复仇布局上的一颗棋子，客死他乡。
凯瑟琳在重逢昔日恋人后，情绪逐渐失控，一步步走向撕裂和崩溃的边缘，在生下小凯瑟琳后离开了这个世界。小凯瑟琳后来也成了希斯克里夫的仆人。
他的复仇一直延续到第二代人的身上，上一代人的故事又开始了新的轮回。虐待、苛责，他曾经怎样被对待，如今他就怎样对待身边的人。
但是，他却从没有找到复仇的快感，内心也不曾安宁。曾经点亮他至暗岁月的是凯瑟琳的爱和温暖，没有了凯瑟琳，他的世界漆黑一片，不断地将他人和自己逼向毁灭的境地，到底怎样才能平息他的恨？
就像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唯有爱才能救赎一个人，希斯克里夫也不例外。当他看到小凯瑟琳和哈雷顿在困境中依旧能互相关爱，找到幸福和快乐时，他彷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终于释怀了，恨只能让人毁灭和绝望，爱才能给人以希望。他安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故事的结局虽不圆满，但总算让人在窒息和苦闷中得到一丝安慰。
结合作者艾茉莉的成长经历，她没有结过婚，也没人知道她曾经爱过谁。据说她的性格中充满了各种矛盾：她苛刻、武断、任性、阴郁、偏执，而同一个她也虔诚、负责、任劳任怨。这种撕裂的个性背后是她波涛汹涌、无处安放的情感世界。荒原沼泽是她成长的后花园，也孕育了她创作的灵感。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整个故事既展现了她对爱情的向往和渴望，也表露出她对爱情的绝望和恐惧。
凯瑟琳和希斯克里夫的爱情是人性中最纯粹、最原始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也许这正是作者理想中的爱情。凯瑟琳和林顿的爱情，则属于世俗的爱情，附加了很多筹码。这也是当时社会现实的反照。上、中阶级都趋向于在相同阶层中寻找结婚对象，中产阶层在选择配偶时会非常在意对方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跨种族和跨阶层的婚姻必然存在重重障碍。所以无论凯瑟琳多么深爱希斯克里夫，她还是没能逃出世俗的约束。
既然爱情是这般痛苦和撕扯，那就用死亡和毁灭来终结吧。艾米莉她创造了一个呼啸山庄，也借希斯克里夫之手毁掉了呼啸山庄。她塑造了粗狂、自由、不羁、深情、专一、孤独、残忍、阴郁、偏执、霸道......等众多个性于一身的希斯克里夫，既像魔鬼，又像英雄，拥有无尽的激情和力量来左右这个世界。以此，她完成了自己情感的宣泄和释放。毕竟，小说是作者个人特质与癖好的奴隶，尤其是一个作者的第一部小说。
这便是《呼啸山庄》，近百年过去了，我们依旧可以听到那来自荒野深处呼啸的狂风......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后人：恨的尽头是毁灭，爱的尽头是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