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角马的日出
But I will rise there with so full a glory
That I will dazzle all the eyes of France
Yea, strike the Dauphin blind to look on us. —— Henry V
草原上的日出是突兀的。
和非洲鼓一般,再密集澎湃的鼓点铺垫也不能削弱擂鼓高潮时的震撼;再绚烂绵长的朝霞也无法掩盖初升红日的耀眼。刹那间,一个艳橙色的大圆球,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直愣愣地从一片黄绿交织的草毯上蹦了出来。
先是半躲在远处草原的孤树后面,探头探脑,试图收敛自己的光束,但却又遮掩不住,从树缝蔓草间刺出来。像是才从母腹中出来的小羚羊,颤颤巍巍地,又有些倔强地面对这个崭新的世界。再升起一点,高到能把整个草原踩在脚下,再也没有凡物能遮挡祂了。独自立在地平线之上,光芒肆意张狂地宣泄。那种初登皇位,君临天下的气概,和站在荣耀岩上的年轻雄狮又有几分相似,有着一样的雄健,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孤独。
随着光线越来越强,光的颜色也由橙变白——炽热的、扎眼的白。这炽热的、扎眼的白,染白了整个世界。染得是那么彻底,甚至能把太阳自己隐藏在白亮亮的天幕里。祂就这么挂在那里,高高在上,享有世间万物的敬仰,永恒地照着广袤的草原。太阳火热,刺眼的光却是冷冷的。似乎突然明白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缘由——面对没有尽头的永恒,天地也会因此麻木吧。祂们最开始可能也像那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朝气蓬勃;但最终还是和正午的太阳一样,在孤独中用麻木淡漠的白光,普照万物,裹住自己。
太阳用扎眼的光箭逼开了人们凝视祂的目光,迫使他们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时,河水翻腾四溅。
马拉河畔的角马已经开始渡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