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不过几个本命年

文：鲁班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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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大哥六十岁的生日，正赶上周五，放学下班后，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为大哥庆生。

席间，大哥感慨人生真得短暂。还说，过几天退休手续一办，四十年的职业生涯就此交付，从此就全身心地步入退休养老的生活了。说到动情处，大哥欲罢不能，旁边早已过了八十大寿的母亲敲打大哥说，有她在，别在这喊老！

曾几何时，我的记忆里还是大哥在后院的老梨树下，被父亲按住脑袋理发的情景。那年我还不到六岁，大哥因极不愿地被父亲揪着耳朵，按倒在老木椅上，听着手动推子“咔哧咔哧”地响声，大哥蓄了好几个月才留起来的长头发，就被父亲三下五下地理掉了。抹着眼泪看着掉落到地上的他的头发，大哥哭的很难看，暗黄色鼻涕拉得老长，但是眼看着快要掉落的时候，又被他“哼哧”地一吸，收进了鼻孔。

我在父亲和大哥身边自顾自地转来转去，看着大哥慢慢地变成了和父亲一样的大秃头。

二十几分钟后，轮到我被大哥按住在椅子上，父亲下手飞快地理掉了我那还长出没多久的头发。我的头秃得比大哥的厉害，但我没有却没有哭，因为除了父亲、大哥和我，还有听到哭声来到后院的二哥，三哥，我们都理的是秃头，我只觉得好玩。

那是一九七九年的初秋，我要进入学前班的那年。几个月后的初冬时节的一天，大姐出嫁，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一起照了一个合影，男孩子都戴着那个年代特有解放帽，虽然头发还没有发长，但看不出谁是秃头。

如今，看大哥理发和照合影的事已经过去了四十年，想起来却似去年昨日，可大哥刚到了第五个本命年，就要退休了，而我也已到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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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的元旦来临前，在北京的十几个军校同学聚会，闲谈起同一个班的同学，我们班十二个男生，毕业时，我们约定，每五年要聚一次，每十年大聚一回，有条件的还要回到母校看看。可毕业第二年时，那个睡在副班长上铺，会弹吉他，又会出黑板报的小个子同学，出了意外离开了我们，他走在本命年，刚过二十四岁，我们毕业才一年，距离第一个五年聚会还有近四年的时装。

另一个已经不在的同学与我们稍小二岁，我们毕业第三年的春节过后不久，那天是他的大婚日子，春暖乍寒的塞北古城的风不大却仍很刺骨。一大早，他和迎亲的队伍去城外接新娘，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新娘毫发未伤，他却亡在去医院急救的路上。那年，他二十五岁，刚过本命年才二十多天。他和打算在本命年时结婚，可父母查了老黄历，他不宜在本命年结婚，就推到了下一年的年初，正月十五之后。谁知，意外发生，人生终了在一年之始。我们的第一次聚会还未到，两位同学接连离开。

2018年7月15日是我们军校毕业二十年的纪念日，本想组织一次全队同学的聚会，而且在一年前就开始张罗，但由于抵不过人过境迁的阻碍，不得不放弃大娶会，只在各自同学比较集中的城市遥遥相望，组织了地域性的小聚。

事后，看到别的同年毕业队的聚会，我们只有感叹和遗憾，不知道毕业三十年的聚会能否组织得起来，更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会有多少同学缺席。十年后，我接近我人生的第五个本命年，我很愿意参加这个越来越珍贵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