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日记】育儿是一块“实验田”（十）
文/沐璎
爱是理解的别名。——印度·泰戈尔
01
女儿的表现无疑让我们很大的松了一口气，而这个幼儿园的老师显然还是有着良好的职业素质和爱心的，虽然我并不知道老师是否真能做到一视同仁和宽容，但起码在我婉拒了去特殊学校这个举动上，没有刁难和特别对待我们的孩子。尽管我们的孩子也并未见得就达到了老师的要求，但在目前来说，她没有招惹老师，让老师讨厌和特别关注，这也就够了。哪怕老师只是因为我的态度而放任了她，那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让女儿可以拥有相对的“自由”。
没有人喜欢被约束，可是每个人又都需要遵守规则和秩序。我希望女儿能在幼儿园享受到自由，但我也并不希望她最后成为老师不闻不问甚至放弃的孩子，所以引导她去遵守规则，也是必须的一件功课。
我买了一些绘本，在给她读的时候有意识地告诉她每个人在集体里面都应该遵守一定的规则。
在路上走的时候，我会故意和她玩排队的游戏，喊着一二一的口号走路，并且表扬她的听从。
去超市、在公共场所，只要有排队的场合，我就特地跟她强调一下，让她明白排队和遵守的意义。
我会经常关注幼儿园的实时监控，观察她在课堂上、教室里的表现。
在我看来，她还不能很好的遵守规则，不是她故意不去做，而是她还不懂得什么是规则，而遵守规则的重要和为什么要去遵守，她还没有认知，她只知道在这个新环境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和好玩，还那么自由，她想要好好地享受自由，尽情地玩。
从远程监控里看到的她，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遵从意识，她能在课堂上控制住自己，安静地配合、听课，小孩子的天性是不会伪装的，喜欢就愿意顺从，不喜欢就会通过各种方式抗议。看得出来她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去顺从。
我知道要达成老师满意的要求，一定不是三两天的事情，我需要耐心和等待，需要不懈的关注和引导。但目前看来，我们已经走在了让人欣慰的路上......
02
一直很庆幸在这个幼儿园的两年里，女儿遇到了几个相当优秀和有爱心的老师。
带班老师是我一直都毕恭毕敬的一个老师，也许是因为刚入学时“感统失调”的事情，也许是我自己的心里总是惴惴，不敢去找老师，我觉得只要孩子不招惹老师那就天下太平，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我也更加不必干扰老师。
害怕“权威”，尤其是老师，也许也是源自我自己童年时的经历和心理影响。我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女儿、关注着学校，但是我不敢和老师们过多的攀谈。
我用我的方式努力地引导女儿，在日复一日的点点滴滴里磨炼着我自己、也期待着女儿的蜕变和变化。
尽管插班的女儿看起来并不擅长交朋友，也无形中似乎游离在一个早已“固定”的群体之外，但她对于这个环境的喜爱和遵从，可以从她积极上学的态度中一览无遗。她自己也在有意识地努力，努力去适应和顺从这个环境。
怀着希望的前行，总是能遇见阳光。一次前去幼儿园，遇到总是笑容明朗的美语老师，和我说起女儿在学校的表现，让我不但听得愉快，而且从她那里得知了班里原来每周五还会有一个美食分享活动，每一个小朋友都会从家里带来一些零食和班里同学进行分享。她说女儿周五收到小朋友送给她的零食，开心了一天！
这位老师带着大大的赞叹跟我说女儿竟然认识很多字、可以读绘本，还能给小朋友们很有感情地朗读！她说某一天的阅读课，老师读完以后孩子们自由活动，女儿却自己在书架上翻看绘本，老师本是抱着逗她的心思问她“你会读吗？”，没想到她竟然拿着书就读了起来，起初老师以为她或许是听过这一页背下来的，于是翻了另一本让她读，她一字不差读了下来，老师震惊地再拿了一本，她还是读了下来......
我打心里喜欢这个老师，不但是因为她显得负责、热情（看到家长会主动地汇报孩子在幼儿园的表现或者趣事，让家长获知更多关于孩子的信息），还有她对于孩子的那份无差别的爱心——我认为那是无法伪装的一种表现，她被家长和孩子都特别喜欢的原因正是因为她内心里的爱和童真般的真诚。相信朝夕相处的孩子们更能感知到哪位老师是否真的好还是不好。
这位老师也许只是不经意的几句闲聊，却让我知道女儿原来如此喜欢和小朋友的相处，她珍惜和喜爱这个环境，可是她依然懵懂，并未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得可以跟妈妈要求，所以我需要更多地留意和帮助她。此后每周五我都会提前给她准备好各种好吃的零食，她也每周五都会显得特别开心，后来渐渐地能和我说一点幼儿园的事情。
03
日子在无声的流淌，我在育儿的路上不停地思索和缓慢前行，女儿也在宽容的环境里溜达前行。
看着女儿稳定的上学状态，我虽不敢掉以轻心，但也慢慢地放松。
我不断地在阅读之中寻找和思索，不断地调整自己。我相信在我们俩相依相守的状态里，我的心态和情绪会直接影响到她，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平和和温柔，也需要更多的爱，来帮助她在新的环境里渐渐自信。
我不知道她的心理阴影需要多久才会消除，或者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完全忘掉，但是目前的状态是让我们很欣慰的：她不再惧怕幼儿园和老师，她喜欢走进新的生活新的人群，她愿意去遵从这个她所喜欢的环境里的规则。
我开始采用尹建莉书中的方法，给她设立了一个“记功本”，像日记的形式，每天晚上睡前和她回顾一下当天在幼儿园或者家里她做得好的事情，让她看着我在本子上写上当天的日期，用一两句话概括表扬和鼓励，最后由她自己在下面给自己画上小红花，她可以自由决定画几朵。有时候我告诉她那天表现特别棒，就让她多画上两朵，她一直很爱画小红花。
很多时候其实我写下的、表扬她的并不是她实际的表现，而是我希望她去改进和努力的方面(我相信积极暗示的力量），比如遵守纪律、比如敢于尝试、比如自信说话......
她总是很积极画小红花，同样也很喜欢我具体的鼓励和表扬。
这个方法就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但需要日复一日的坚持，与此同时考验的是妈妈那浩瀚而博大的爱和耐性。
整整坚持了一年两个月，我看到了一个爱笑、开朗而且自信满满的女儿。她在课堂上踊跃举手敢于发言，她兴致满满报名各种大型小型比赛：幼儿园的年度美语/机器人比赛、湖北省第九届“楚天英语”比赛（获得银奖）、新加坡金乐宝两岸三地机器人比赛（武汉赛区金奖）......
每一次，我忐忑着我的心陪伴她参赛，然后换来每一次的欣喜和感动——她真的越来越好、越来越自信了！
......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永不止息。不是因为觉得她完美而爱她，而是因为爱她而觉得她完美。
04
是的，她在我的心里就是最好的！没有其他。
“你的心在哪里，你的收获就在哪里”。为了帮助女儿尽快忘掉过往、适应新生活，我的心毫无保留地全部都在她那里......
日子无声，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的圣诞节。前车之鉴，我提前和老师做了沟通，婉转恳切请求老师不要逼迫她参加圣诞文艺汇演，如果她愿意，就让她参加排练和表演，如果她不愿意或者不配合，希望老师把她划除名单之外。
幼儿园是开明的，老师也是宽容的。老师们没有要求她，给了她最大程度的放任，有时候我在监控上会看到排练场景，她会怯怯地站在最后面，犹豫地时而跟着老师和小朋友们的动作挥舞。
看得出来老师真的完全没有管她，更没有对她表示出任何要求。
我装作不经意地和她聊起汇演、排练，她只是摇头，只是说她不想参加。于是我说那我们就不参加！
圣诞汇演前一天，我思量了很久，还是想说服女儿一起前去观看表演。尽管我们决定了不参加，但是我始终认为要让女儿克服对舞台的恐惧，还是应该带她去面对舞台，也许在观看的位置上，她就会发现舞台是美丽而精彩的，一点都不可怕！
可是女儿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怯怯地摇头。我用坚定、沉稳而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妈妈会一直牵着她的手，和她在一起，一直到汇演结束！
她最后勉强同意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再一次用发烧来“逃避”了......
05
尽管没有参加也没有前往观看汇演，女儿还是一如既往地上学，我没有再提起任何关于汇演的事情，老师也不在她面前提起，于是第一个学期就在这样一种平缓的气氛之中结束了。
我的心其实一个学期以来并没有真正地放松过，我时刻在关注女儿的状态、时刻在思虑琢磨如何努力......
我相信爱的意念，只要足够的爱，足够的坚持，就足以改变。
女儿需要更多的爱、自由和宽容，她也许是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的，因为她太单纯而懵懂，她的成长需要更多一点的浇灌和呵护，她需要我更多的爱和鼓励。
在第一个学期的前段，当我在视频监控里看到坐在她后面的一个小女生就那样无缘无故地站到她背后，用勾起的手指关节不停地狠狠敲击她的脑袋，而她躲闪了几次没有躲开，竟然不懂得反抗，也没有出声阻止的模样，我的心担忧到了极点！看着她明显是哭着跑向了教室门口，投进了正在忙碌的老师怀里，我以为她是去向老师申诉了，而事后当我左思右想、鼓起勇气和老师沟通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发现她只是哭，却不敢（或者是不懂得）向老师申诉，最后是老师关注和询问了别的小朋友，并让喜欢欺负她的两位小朋友当众道歉，了结了此事......
我感激老师对女儿的关爱和宽容，也深深感受到一种温暖，在幼儿园老师们的引导、鼓励和宽容中，我的努力也一定能够如茁壮的树苗一样，在幼儿园这块有爱的土壤里迅速成长。
女儿开始喜欢说她的太阳班，喜欢搬来老师说的话“教育”我，喜欢做值日生，喜欢参与幼儿园的所有活动。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她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06
愉快而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就已经是进入新幼儿园第二个学期的六一了。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似乎没有特别值得欣喜的事情，但也不再让我的心充满了忧虑和忐忑。老师们尽管没有反映她表现优良，但也没有反映她表现不好。
无波无澜，似乎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平稳地前行，就是对我们最好的肯定。我的心态也渐渐地更加趋于积极和乐观，也更加能够拥有一种平和和自信。
又到了排练文艺节目的时节，我看到女儿也规矩地站队，听从着老师的指令姗姗起舞......
我想，她已经突破了很多自己了，她开始有了愿望要去配合老师、和小朋友们一样，可见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班，哪怕有些事情并不见得是她真正喜欢的，但是她愿意去遵守和顺从它......
这也就是自由的力量吧，也是爱的力量。有爱，才有理解；有自由（宽容），才有遵从。
在一般的幼儿园里，并不可能完全达到孙瑞雪老师书里所说的自由和宽容，也不是每一家幼儿园都可以拥有像她开办的幼儿园那样的条件和师资。老师的爱，需要基于她们自身的素养、职业道德的束缚，还要有一颗阳光、明朗和善良的心......
这一次女儿没有退缩也没有犹豫，似乎参加班级的活动、参与六一的文艺汇演已经成为了她在这个集体中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当然很欣喜她这样的改变，然而同时却又依然隐隐地担忧着、忐忑着：如果她是害怕剧场里那黑暗的环境，那么会不会到时候再让她心生恐惧？......
幸而这一次不是在室内，而是露天。
唯一可以呵护爱的是“真”，唯一可以浇灌爱的是“善”，唯一可以回报爱的是“爱”。
07
她平静而乖顺地跟着班级，排队到达会场，再毫无怯色地从容站在了舞台上。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是自信的，她不惧怕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她甚至都没有去打量观众，她很专心在表演上面！
我全神贯注在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上，我的心也一直是带着一种紧张和焦虑的......
她的动作不如别的女孩那么优美，甚至中途她的裙子竟然往下滑掉了下去，长长的裙子拖到地上，影响了她的动作。她怯怯地挽提起裙子两边，看向台下指挥的老师，看到老师没有注意她，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竟然就那样提拉一下裙子、做一下动作，再按照走位愣是坚持到了舞蹈表演结束......
我也禁不住替她有点难为情而捏了把汗。当看到她若无其事努力完成整个舞蹈，我的眼眶忽然就热了！我的心百感交集，这一幕我仿佛等待了千年之久啊！我真的一度以为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勇气踏上舞台、参与这样的表演！可是她做到了！
不会有人能明白我心里那一刻的感受。这在别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一幕，于我们——却是恍如隔世！
这一天、这一个普通的表演，对我们的意义是非凡的，它像一个里程碑，把我们过往的阴影终于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我无法不感动！
这近一年来的每一天，我们在“记功本”上日复一日的记录；每个周末，我都带着她风雨无阻地出去玩——在各种有很多小朋友的场合（游乐园、公园、书城、街上......）。
常常在周末玩累了之后，我们挤不上公交车，好不容易挤上去了，满车拥挤的大学生没有一个让出位置，我无法在颠簸的车上抱着她站稳，于是蹲到角落里让疲累的她舒服地横躺在我的大腿上睡一路，而我却在到站了之后腿麻木到无法站立起来......
有时候试图打的，却也总是无法抱着她去和身高体壮的单身男子争抢，唯有眼睁睁地错过那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也等不来的一辆空车......
再后来只有坐黑面的，拥挤的空间常常把我逼得快要喘不过气，而无论多累，我都要咬紧牙关死撑到站，然后再拖着疲惫之极的身躯、狠狠咬住嘴唇把熟睡的女儿一路从几百米外的车站抱回到家中......
每一次的出玩，于我都是一次体力、精神和耐性的巨大考验。因为爱，所以心甘情愿；因为爱，所以执着；因为爱，所以不辞辛苦......
08
我的付出、我的爱，换来了她越来越多的笑脸，换来了她越来越多的声音，也换来了她越来越多的快乐和自信!
母亲节，她说：“妈妈，您辛苦了！”
我给母亲染头发，她说：“妈妈，我以后也给你染头发，就像你给外婆染头发一样！”
感恩节，老师告诉我，当别的小朋友在说感恩妈妈时，她站到生活老师的面前说“我感谢杨老师、杨妈妈！”
我和她一起去学校给老师送十字绣，她抱着我深情地说了两次“妈妈我爱你！”
我给她买了旱冰鞋的时候，她说“妈妈我爱你！”
我递给她东西的时候，她常常说“谢谢你妈妈！”
......
真诚的付出，获得了真诚的回报；温暖的呵护，获得了温暖的回馈。
有妈妈跟我说“我做不到你那样的坚持”......其实坚持是源于爱，爱够深沉，就能坚持。
只有当意志和爱的结合足够强韧，才能义无反顾地一路坚持......
爱的意念，可以改变一切：她从“内向”变成了“外向”，她从不爱说话变成了“话唠”，她从不爱笑变成了一笑就咯咯不停，她从安静沉默变成了好动活泼......
然而世事总无常，一如天气的阴晴雨雪。生活总是这样，虽不会一路风霜雨雪，但也不会连晴不雨......
当我的女儿正在阳光的路上走得灿烂，远方却有不幸向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