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县志之两幢大楼的故事
金银县志之两幢大楼的故事
一
八年多以前，正是祖国一片繁荣昌盛之时，银行也成为了大家眼中的超级香饽饽，在那个“闭着眼睛放贷款”都轻松能赚钱的年代里。伟大行也享受了许多红利。于是，每天看着账上大量没有花完的费用，时任一把手决定建一桩大楼。彻底结束一家伟大银行却要租用他人楼宇的时代。
房地产的火热还并未真正的开始，但兴建大楼却为地方繁华之景增色不少，况且，还是一幢二十多层的百米高楼。因此土地很快就被批了下来，紧接着，一场声势浩大的建筑、装修、办公设备招标运动，一点点展开了。据说，有省里RenMin银行和省里Yin保健局的领导打来电话，请求特别关照一下某某工程。当时的我，还在厦门沐浴着祖国南方开放的海风，心里想的，还是系里最美的姑娘。
我在这幢12年启用的大里面办公了一年多的时间，对其构造算是很熟悉了。楼内办公区，统一都是地毯，而走廊等区域，则都是大理石铺装。四部高速电梯，是直接从日本买好后，再找船运回来的。大楼的顶层是9米多高的Loft，有喷泉，有意大利买回来的大沙发。伟大行将之命名为“企业家沙龙”。在我待的一年多时间里，不曾听人说去过这神秘的沙龙。倒是有一位要跳楼自尽的朋友，翻出了沙龙的外窗。这段故事，留到以后咱们再聊。
二
时光如水，生命如梭。一转眼过去了四年的时间。一把手，也交出来了接力棒，换了一位新的领袖执掌帅印。行事高调，讲究排场，是新领袖的风格。原来一把手的办公室，在14层，新领袖，要求将17层打扫干净。自己占了一整层。
当然，这还不是最后。
关于新领袖，江湖对其颇有传闻。一是其背景之深，可以通到省里的某位高官。二是其政治野心，众人皆知。待在这个银行，只是其积攒资历的跳板，处级干部（城商行的挡委输鸡兼董事长是柿萎管理的处级干部）不是他的目标，厅级的副市长才是。
市里有一条主干大道。政府部门权力机构司法机构都悉数将HQ建在该大道的两侧，逐步成了气候。市里决定将这条大街打造成全市核心中的核心。要求市里的大型企业，都沿着这条大路走下去（就是在路两边修新的办公大楼）。作为市里自己的银行，自然在土地上，会有所照顾。
于是，伟大行，分到了一块儿土地，一个任务。
三
早在市淫保健局还没有更名之前的2014年底，因其对银行管控的巨大权利，就已经叱咤风云了。然而，这个机构属于中央直管。虽然听起来，这样不受地方的控制，但实际上，也很难享受地方的一些便利和照顾。所以，当他们想申请一块儿土地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极其偏僻的郊区一小块空地。
局座并没有生气，他知道，自己也是这个市里的人，而且无论自己是什么身份，总还是在他人的地盘上。倘若撒泼发野，是不会落下什么好处的。
抽了几袋烟之后，局座拨通了时任伟大行一把手（是那个前任）的电话。
聊了几句后，一个复杂的计划，就这样诞生了。
吟保健局，将郊区的土地指标，交回给了市里，提出的要求，就是另外置换一块很小的市区里的土地，不是别处，正是主干大道的土地。市里很是犹豫，毕竟你不是我们直管的机构啊，你要说租用已经盖好的办公楼也就算了，但是给你一个中秧直属机构土地，这事儿得往省里单独汇报啊。
局座说不用急，我不要别处的，我就要银行门口那一块儿地就行。市领导听后，微微一笑，算是不言默许。
大家都见过CBD区域里的大楼，每一幢修的都高大宏伟，而大楼前面，总有一个小型的广场，用来立石碑，插国企，甚至建一个小喷泉什么的。没错，局里要的就是这么一小块儿地。这块儿地看起来虽小，但没了它，银行大门就会被堵上，地下停车场也没了入口，更重要的是，银行没法和主干大道相连，只能走侧面的小路进出了。
四
一份精致的合作协议，盖上了两个单位公章和代表们的名章。
银行和局里共建的大楼，就这样愉快的敲定了。市里也不用再去单独汇报什么了🤔
大楼得以顺利开工、封顶大吉，开始内装。此时，也正好是新老两代领袖交接的时候。
前面说了新领袖的个人魅力与风格。本次在其主持下进行的内装，自然不能太过简陋，但无奈于经济形势和资金的短缺。装修只能说是朴素而低调了。我有幸也在这崭新的大楼里工作了几个月，被困在精致的电梯里两次，天花板漏水一次，天花板掉下来一次（没有砸到人）。全楼突然断电三次，断网很多次……
当然，瑕不掩瑜！局里还是对新大楼颇为满意的。局座亲自视察之后，只是觉得厕所虽然有门，但前面没有个屏风遮挡，总觉得不利于风水呢。
一个周末后，磨砂玻璃做的屏风，被黏在了厕所外的走廊上。没错就是用胶，黏在天花板和地面之间。
局座很满意，决定尽快定下日子，乔迁至大楼最好的8、9、10三层。
搬家，选在了一个周末。令局座惊讶的是，行里来了好多人帮忙。
“哎呀，你看看，这大周末的，还麻烦咱们行里同事干什么呢”
“哪里的话呀，领导您怎么能亲自搬东西呢，让小伙子来搬，您别站着。您去我那喝茶，让他们干就行。你们几个别愣着了，等领导递给你们吗还？”
（我发誓这是原话，因为我就是那个小伙子）
五
朋友们一定奇怪，银行是什么时候搬到新大楼的阿，以前的大楼呢，才用了四五年啊这？
没错，新一把手带领大家搬了新家。原来的大楼，当然，是要作为一份大礼，送出去啦。固定资产，自然有固定资产的处置办法。
市东区，飞速的成立了一家公司A。A公司飞速拿到了市西区的冬季供暖改造市政工程以及市火力发电站的改造工程。拿到项目合同的A公司，火速获得了伟大城商行的贷款——6亿元。这笔贷款，按照完全合法的规则，支付给了A公司“指定的”上游供货公司，用以购买各种设备和耗材，准备大干一场。
两天之后，有4亿元，悄悄的流到了市里的另一家公司。
在原大楼的出售签约仪式上，两方领导红光满面。第二天内部账务显示“昨日出售固定资产，收入4亿元，到账”。
签约完的领导，并没有马上离开，在相关人员撤去之后，他单独和行领导说了几句话。行领导频频点头，“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作为拥有自己大楼的银行，通常会将金库建在银行楼下，一来相对安全，二来从风水上说，也是聚财。
然而，卖掉大楼的银行，将信息技术支持部门，和整个金库，都留在了原来大楼里并没有搬走。对外的理由是：一、修建金库耗费大量财力。二、搬迁金库和计算机房，十分费时费力。
作为留下来的代价，银行每年需要向大楼的新主人支付租金。这租金，算下来，怎么也会高于搬迁改造的钱呀。咦，这个费用的数字，为何这么眼熟？原来，和那六个亿的贷款年利息金额一致呢。大伙说巧不巧。
六
在崭新的大楼里，一幢大厦，两套机构的牌子，显得无比和谐。大家伙愉快的进行着每天的工作。
后勤部门，加紧制作了60多张新的卡片，保障了新来的局里人每人都能在大楼食堂就餐。只是食堂一时间没有准备好多出来40%的人口就餐，顿时手忙脚乱。竟让许多位大领导站着排了很久的队，还没能吃上热菜呢。
几位知趣的好员工，悄悄的离开了队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点起了送啥都快得外卖。不过半个多小时，外卖小哥，已经走到了楼下大厅里了。
“你好，外面不允许上楼，你在这等着吧”。保安师傅说
“9楼的客人留言了说必须送上楼去啊”外卖小哥很坚定。
保安师傅也知道九楼是新来的领导们。但是毕竟保安队长没给自己说可以放行，而且，自己的工资毕竟是银行发的，所以也不让步。
“我叫客人下来拿，万一人家给我个差评，我怎么办啊”小哥很着急。
僵持之下，眼看送餐截止时间就要到了，小哥只好打电话给“局里的领导们”。
领导就是领导，深深的体谅着群众的不易，很快就下楼来拿了东西。保安师傅看着他们上楼的身影，默默骂了一句，有啥了不起！租在这里的，倒成了这里的主人了！
保安师傅，您错啦，这楼里的三层，本来就是人家的。当初“占用”了人家的地，肯定要给人家“回迁房”的了。再说了，人家当初也是将上面拨下来的款，一同投入到了咱们大楼的建设里的呀，你看这电梯，你看着天花板，都有人家出的钱呢。。。。咦，这边的天花板怎么也漏水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