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洼洼那片苦菜花
山洼洼那片苦菜花
文/修缘
第七章
六人绝望户外自杀
二孩被饿室内死亡
下了三天大雪，群山披上了银装，太阳照在雪上，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尽管艳阳高照，但寒气逼人。土坷垃村地势不平，雪后十分不好走。远远的从山坡坡上来了一个人，走起路来左摇右晃，走的特别艰难。她越走越近，一个没踩稳，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人们赶忙扶起，原来是土坷垃村十二组村民胡改花。她天生双腿残疾，一米五的个头，生活只能半自理，育有四个孩子，三女一男，年龄尚小，丈夫李德贵双手残疾，最近患病在床。胡改花今年四十岁，衣服全是补丁，索索落落，到处透风。脸上的皱纹如山中的沟壕，被岁月无情的染上了古铜色，两只眼睛哀伤无光。她们家的日子近年一直靠低保勉强支撑。
“改花！天冷路滑，不在家呆着，干什么去呢？”村民姚丽丽把胡改花扶起，拍着她身上的雪，关切的问。
“我们家今年的低保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没法生活，孩子们两天都没吃的了，德贵又卧病在床，无钱医治，咳的厉害，都咳出血了。我想去求求咱村的李支书，把低保给我家，救救德贵和孩子！”胡改花噙着泪，有气无力的说着，显然是好几天没吃饭了。碰巧热心肠的姚丽丽刚在小卖部买了包饼干，递给胡改花吃。胡改花太饿了，吃了三片饼干，又抓了一把雪咽了下去，把剩下的饼干揣在怀里，要留给孩子们吃。
“谢谢你！她婶子！我走了！”胡改花蹒跚着向李支书家走去。
“李支书！我家低保今年怎么没有了，全家无法生活，德贵病了，求您把低保给我续上，我们全家都感恩代德。”胡改花见到李支书央求着。
“低保？你们享受多年，别人都有意见了！你们组的唐寡妇，也符合低保要求，今年给她了。这是十块钱，是我个人心意，拿去给孩子们买点吃的。至于你提出的要求，我也无能为力，今后有什么救济，再通知你，先回去吧！”李支书不紧不慢的说着，打发了胡改花。胡改花悲伤的往回走，可怜她的双腿残疾，流泪瘸行在冰天雪地。李铁成去唐寡妇家碰巧看见了胡改花，进得唐寡妇家门，他笑声朗朗。
“我的小宝贝！亲一口！给你说个事，你猜我见到谁了？”
“谁？”唐寡妇问。
“你村的瘸子胡改花，准是找我大哥要低保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是我求大哥把低保给了你！”李铁成搂着唐寡妇，她骚劲十足，人长的漂亮，年轻，丈夫死于肺积水，无儿无女。
“死鬼！还是你疼我！天太冷，进去给你暖暖。”唐寡妇拉着李铁成进了卧室。通红的炉火，烤的房子热乎乎的，唐寡妇脱去裘皮大衣，凹凸有致的身材，驱走了李铁成此刻寒意，淫荡声消溶了发梢的积雪。
“铁成！你说胡改花一家没了低保，活不下去咋办？你大哥李支书能不能给想想办法，给点钱粮，她一家人怪可怜的！低保给了我，从心里说，怪不安的，怕人说闲话。”唐寡妇躺在李铁成怀里喃喃着。
“怎么？你还动了恻隐之心了？没看出我的宝贝心挺善良的。谁敢说闲话，看我不打烂他的嘴！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李铁成淫笑着。他无论在土坷垃村干了什么，迫于他的淫威，都敢怒不敢言。
胡改花艰难的行走着，回到家已过午时。她颤抖着手，拿出姚丽丽给的饼干，分给孩子们吃，她递给丈夫李德贵两片饼干，禁不住苦泪淹心。孩子们狼吞虎咽的吃完饼干，流露着渴望的眼神，最小的女儿还吮吸着手指，蓬头垢面。李德贵吃了一片饼干，把仅有的一片递给了小女儿，这个身残而倔强的汉子侧过身子泣不成声。胡改花看着家破烂不堪，孩子们饥不裹腹，丈夫重病无医，叫天不应，喊地不灵，无助的她跳进门外的雪堆不敢出声的痛哭。“人活着太难了，这样的日子，活什么人呀！成了社会的累赘，他人的笑柄！”胡改花的心翻江倒海。她想着自已的遭遇，好想能有一副健全的身体，靠劳动搏取生活。不再受别人的歧视，靠低保卑微的活着，今生是不可能了，她希望来世不受劫难。她起身在窗台角落拿了一瓶防治虫害的农药，装在上衣兜里，进了房子，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丈夫。她恨自己，不应为人母，让孩子受煎熬，与其这样，不如她带走好了。扭曲的心灵，占居了她无奈的心。
“孩子们，跟娘到屋后沟底下去玩雪去！”胡改花噙着泪招呼孩子们。孩子一听去玩雪，高兴的忘记了饥饿和寒冷。那个大点的女孩能体谅到母亲的苦处，流着泪领着三个妹妹跟母亲来到屋后的沟底。几个孩子高兴的玩了好大一会，有点累了，坐在胡改花周围休息。
“大姐！你说雪白的，能变成馒头多好啊！”三女儿英子天真的托着双腮，望着成堆的雪。
“娘！我饿！”小女儿楠楠哭喊着！大女儿蕾蕾和二女儿欣欣跑过去，捡干净的雪捏了五个馒头，递给娘和妹妹一人一个，吃了起来。胡改花流着泪拿出农药，拧开瓶盖说:“玩累了！吃饱了！孩子们来都喝点！就永远不饿不渴了！”她先给小女儿喝了，依次给三女儿和二女儿也喝了，让她们靠紧自己。唯有大女儿哭着不愿喝，胡改花打了她。
“喝吧！乖！听话！娘也喝！”胡改花自己喝了好多，大女儿抱着娘哭，“娘！我喝！我要和娘，妹妹们永远在一起！”大女儿把剩余的农药都喝了下去！太阳掠过山顶，照在她们身上，温暖极了，从此她们不再寒冷。
隔壁的精神障碍患者田玉萍，生了两个儿子，是双胞胎。胡改花以前一直去照顾，别看田玉萍疯疯颠颠，她和胡改花感情很好。她的病时好时坏，这几天又疯了，把两个八个月的儿子锁在家，四天都没回去了。丈夫在儿子两个月时滚下山摔死了，也无公婆。她经过胡改花母子自杀的沟底，摇着胡改花哭喊:“妈妈把饭做熟了，你咋睡这儿？”继而又唱了起来。胡改花的丈夫听到有人哭喊又唱歌，知道是田玉萍，强忍着病痛出去到屋后去看。惨不忍睹的现状出现在他眼前，犹如五雷轰顶，眼前发黑，栽倒在妻女身旁。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醒了，“孩儿娘！孩儿们！我这下就来和你们团圆！”他解下裤带，吊死在沟底的树上。
路人发现后，十二组的人都来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心的人帮助掩埋了一家六口，伤心落泪。看到疯跑的田玉萍，有人大喊:“快去看看她的两个儿子！”人们又呼啦啦地去了田玉萍家，砸开门，两个八个月的儿子饿死在地上，孩子的大便孩子的嘴上、手上都沾满了，眼眶深陷。有的人见状，大声哭了起来。
寒冬的天又阴了，透骨的寒风，凉透了山洼洼村人的心。
2018.9.1(原创，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