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杂念
秋雨淅沥,朋友打来电话,说要过来喝酒。
漫天乌云密布,天黑得早,清凉的微风拂过,大叶相思树花簌簌落下,淡淡的微香里夹着地气味儿。
华灯初上,朋友没带伞,就那样淋着细雨提着一些刚卖的便菜,我招呼着他走进临时的家。他并不能喝烈酒 ,严格点说连啤酒都不能喝,但也有例外,比如他今天失业了。
朋友本来是在老家,几十年来日子过得潇洒滋润的,漂到这实属无奈,由于一段感情的变故,导致年近不惑的他竟离乡背井。
离乡背井对有些人来说已经习惯了,但对有些人来说,仍是别扭,至少在我这外人看来。
朋友来到这座城市不到一年,已经换了二次工作。每个工作都干不长,虽然他吃喝不愁,自己管自己,但没有一个固定的事儿干,没有固定的窝,给人的感觉多多少少有点似浮萍飘零。
我炒了几个家常菜:一碟花生米,一锅肉丸汤,一盘蒜头清炒苦瓜,加上他买的熟肉,四个人开了二瓶啤酒。
他吃的并不多,只是二杯酒水下肚,话儿有点多。我本无心窥探人家的隐私,只是他愿意讲,我只能耐心地听着那一节一节的故事 ,久远的 ,那时那地,那段坑洼的路,那个轻率的决定……
夜渐深,朋友起身告别。一场秋雨一场寒,路两旁的树叶虽然茂密,但在路灯照耀下,深绿浅绿间已有几叶变成黄褐色。
我开口问他:“你确定自己坐车到站时,不会睡着吧?”他笑了笑,算作回答。简单的问题,沟通同步就行,轻轻点透,喝醉的可能性有点,不是严重到认不得该下的站台就行。
这段时间天气异常闷热,下了这么一下午的雨,虽不大,已是不错,让人不再那么难熬。我知道,许多人都在埋怨这座城市的残酷,埋怨这里只容得下年轻人,而到了五十岁就把你抛弃。
谁说不是呢,有多少年轻人,前仆后继,争先恐后地拥挤着到这里寻找前途,寻找梦想;又有多少人精疲力尽,饱经沧桑,然后期望叶落归根,桑榆晚景。
当然,每个人的年龄阶段都有其任务与责任,除却年少轻狂,无忧无虑的那一小段,谁不是一步一个脚印,试探,摸索,选择,坚持。也许,富贵争天,声名震地是大部分人的追寻,而到头来,才发觉追求是一回事,成功是另一回事,也即应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四十不惑,犹如人生的秋天。褪去了燥热,迎来清凉;送走不切实际的梦想,脚踏实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包括吸引人家的眼光,远不如自己感觉惬意重要;比如挤身人满为患的热门景点,不如独处一室,清茶,素书,循环单曲心仪的那首音乐。
季节变更,人事轮换,远非我们之微力所能挽转,更何况那人生路,选东选西;更何况那“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已经远别孩提的幼稚,走向成熟的彼岸;曾经的播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算收成不好,也只能勒紧裤腰带,节省着过。哪有什么后悔,哪有什么机会重来。
有时候,吃饭只是一个借口,透露心声才是聚餐的理由。无论如何,但愿下了站台,朋友的思绪能缓解点,在这秋风里有清醒的认识,每个生命驿站,不止是飘摇风雨,还有柳暗花明,努力去适应这座城市的节奏,在优胜劣汰的原则上,融入这片土地。只要你热爱她,她永远会敞开宽阔胸怀容纳你 ,接受你,承认你。
也许,这座城市,对于久居慢节奏慢生活的小城的人们来说,初来乍到,会有排斥与迷茫;相对来说,对于少小离家,四处奔波的人们来说,每个城市都有她独特的魅力,有她的迷人和美妙,值得为之奋斗付出,为之默默耕耘,并得到相应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