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人生常态（69）

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的一个很真实地故事，故事的名称叫“一碗汤面”。

至今我都记得非常清楚，这个故事是18年前12月31日，也就是除夕夜，发生在日本札幌街上一家“北海亭”地面馆里。

除夕夜吃荞面条过年是日本人的传统习俗，因此到了这一天，面馆的生意都特别的好，北海亭也不例外，那一天几乎整天都是客满。不过，到了晚上10点以后几乎就没有客人了，平时到凌晨，街上都还很热闹地，但这一天大家都比往常要早一点赶回家过年，因此街上也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北海亭地老板是个憨憨傻傻的老实人，老板娘倒很古道热肠，待人亲切。除夕夜，最后一个客人走出面馆，老板娘正打算关店的时候，店门再一次轻轻的被拉开，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男孩走进来，两个孩子大约是六岁和十岁左右，穿着全新地一模一样的运动服，那女人却穿着过时的格子旧大衣。

“请坐！”听老板这么招呼。

那个女人怯怯地说：“可不可以....来一碗....汤面？”背后的两个孩子不安的对望了一眼。

“当然……当然可以，请这边坐！”老板娘带着他们走到最靠边地二号桌子，然后向厨台那边大声喊着：“一碗汤面！”。

一人份本只有一团面，老板却多丢了半团面，煮了满满一大碗，老板娘和客人都不知道。母子三人围着一碗汤面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悄悄地谈着。

“好好吃哟！”哥哥说。“妈，您也吃吃看嘛！”弟弟说着，挟了一根面条往母亲嘴里送。

不一会儿面吃完了，付了一百五十元，母子三人同声夸赞：“真好吃，谢谢！”并且微微地鞠了一躬，走出面馆。“谢谢你们！新年快乐！”老板和老板娘同时这么说。

每天忙来忙去，不知不觉很快又过了一年。又到了12月31日这一天，迎接新的一年，北海亭的生意仍然是依旧的兴旺。

比去年除夕夜更忙碌地一天也终于结束了，过了十点，老板娘走向店门前，正想将门拉下的时候，店门又再度轻轻地被拉开，走进来了一位中年妇人另外带着两个小孩。

老板娘看到那件过时地格子旧大衣，马上想起一年前除夕夜最后的那三位客人。

“可以不可以…给我们煮碗……汤面？”

“当然，当然，请里边坐！”老板娘一边带他们到去年坐过地二号桌子，一边大声喊：“一碗汤面！”

老板一边应声，一边点上刚刚熄掉的炉火。“是的！一碗汤面！”

老板娘偷偷地在丈夫的耳朵旁说着：“喂，煮三碗给他们吃好不好？”

“不行，这样做他们会不好意思的。”  丈夫一边这么回答，却一边又多丢进半团面条到滚烫地锅子里，站在旁边一直微笑着看着他的妻子说：“你看起来挺呆板的，心地倒还不错嘛！”  丈夫默默地盛好一大碗香喷喷地面交给妻子让其端出去。

母子三人围着那碗面，边吃边谈论着，那些对话同时也传到了老板和老板娘的耳朵里。

“好香……好棒……真好吃！”  “今年还能吃到北海亭地面，真不错！”  “明年能够再来吃，就好了！”……  吃完了付了一百五十元，母子三人又走出了北海亭。“谢谢！祝你们新年快乐！”望着这母子三人地背影，老板夫妇俩反复谈论了许久。

第三年的除夕夜，北海亭的生意仍然非常的好，老板夫妇彼此都非常忙，甚至都没时间讲话，但是过了九点半，两个人开始都有点不安了起来。

十点到了，店员们领了红包也都回去了，老板急忙的将墙壁上地价目表一张一张的往里翻，把当年夏天涨价的：“汤面一碗二百元”的张价目表上，重新写上一百五十元。

二号桌上面，三十分钟前老板娘就先放上了一张“预约席”地卡片。好象有意等客人都走光了才进来似地，十点半的时候，这母子三人终于像往年一样又出现了。

哥哥穿着中国的制服，弟弟穿着去年哥哥穿过地稍显大了一点的夹克，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很多，母亲仍然是穿着那件褪了色的格子布旧大衣。

“请进！请进！”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望着笑脸相迎地老板娘，母亲战战兢兢地说：“麻烦……麻烦煮两碗汤面好不好？”

“好地，请这边坐！”老板娘招待他们坐到二号桌，赶快若无其事地将那“预约席”的卡片藏了起来，然后向里面喊道：“两碗汤面！”

“是的！两碗汤面！马上就好了呦！”老板一边应声，一边丢进了三团面进去。

母子三人依旧像往年一样，一边吃面一边谈着话，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站在厨台后面的老板夫妇也跟着感受他们的喜悦，内心也跟着喜悦起来。

“小弟和哥哥；妈妈今天要谢谢你们两个人！谢谢！”

“为什么？”

“是这样的，你们过世的爸爸所造成八人受伤的车祸，保险公司不能支付的部份，这几年来我们每个月都必需缴五万元。”

“哎，这个我们知道呀！”哥哥这么回答。老板娘一动也不动的静静听着。

“本来应该缴到明年三月的，但是今天已全数缴完了！”

“啊？！妈妈，真的呀？”

“嗯，真的。因为哥哥每天认真送报，小弟每天坚持买菜做晚饭，使妈妈可以安心工作，公司发给我一份全勤地特别奖金，因此今天我就将剩下的部份全部缴完了。”

“妈！哥哥！真是太好了，不过以后还是请让小弟继续做晚饭。”

“我也要继续送报纸。弟弟，加油！”

“谢谢你们弟兄俩，真的谢谢！”

“弟弟和我有一个秘密，一直都没有跟妈妈您说，那是……11月地一个礼拜天，弟弟的学校通知家长要去参观教学课程，弟弟的老师还特别附了一封信，说弟弟的一篇文章被选为全北海道的代表，将参加全国哦作文比赛。我听弟弟的同学说才知道的，因此，那一天我代表妈去参观了。”

“真有这回事？那后来呢？”

“老师出地题目是《我的志愿》，弟弟是以一碗汤面为题写的作文，还当众读了那篇作文。”

“ 作文是这样写的：爸爸车祸了，留下很多债务，为了还债，妈妈从早到晚拼命工作，连我每天早晚认真送报地事，弟弟也全部写出来了。

还有，12月31日晚上，我们母子三人共同吃一碗汤面，非常好吃……三个人只叫一碗汤面，面店的老板叔叔和老板娘阿姨竟然向我们道谢，还祝我们新年快乐！那声音好象在鼓励我们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赶紧把爸爸留下的债务还清！

因此小弟决定长大以后要开面馆，当日本第一面馆老板，也要对每一个客人说加油！祝你幸福！谢谢你！ ”

一直站在厨台里听他们对话的老板夫妇突然失去踪影，原来他们蹲下来，一条毛巾一人抓一头，拼命擦拭着不断涌出来的泪水。

“作文读完后，老师还说：小弟的哥哥今天代表妈妈来了，请上来说几句话。”

“真的？那你怎么办？”

“因为太突然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我就说：谢谢大家平时对小弟的关爱，我弟弟每天必须买菜做晚饭，常常会在团体活动中急忙地回家，一定给大家添了许多麻烦。刚刚我弟弟读一碗汤面的时候，曾让我感到很羞耻，但是看见弟弟挺胸大声读完一碗汤面的时候，感到羞耻地那种心情才是真正地羞耻。

这些年来……妈妈只叫一碗汤面的那种勇气，我们兄弟绝对不会忘记……我们兄弟一定会好好努力，好好地照顾母亲，今后仍然拜托各位多多关照我弟弟。”

母子三个悄悄地握握手，拍拍肩，比往年更快乐地吃完了过年的面，付了三百元，说了声谢谢！并且鞠了躬走出面馆。望着母子三人地背影，老板好象做了一个年终总结似的大声说了一句：“谢谢！新年快乐！”

又过了一年，北海亭面馆过了晚上九点，二号桌上又放上了那块“预约席”的卡片等待着，但是那母子三人并没出现。第二年、第三年，二号桌仍然空着，母子三人再也没有出现。

北海亭地生意越来越好，店内也全部都改装过，桌椅都换了新的，只有那张二号桌仍然保留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许多客人都觉得奇怪。常常有客人问出同样的问题。

老板娘就讲述关于一碗汤面地故事给大家听，那张旧桌子放在中央，对自己好象也是一种鼓励，而且说不定哪一天那三个客人还会再来，希望仍然用这张桌子来欢迎他们。

那张二号桌变成了“幸福的桌子”，客人之间一个个传开，有许多学生好奇，为了看那张桌子，专程从很远的地方跑来吃面，大家都特别定坐那桌子。

又过了很多个12月31日。北海亭附近地商店主人，到了除夕这天打烊以后，都会带着家眷集合到北海亭来吃面，一边吃，一边等着听除夕的钟声，然后大家一起到神社去拜拜，这是五六年来的习惯。

这一天过了九点半，先是鱼店夫妇端来一大盘生鱼片，接着又有人断断续续地带着酒菜来，经常都集合了三、四十个人，大家都很热络。

每个人都知道二号桌的由来，虽然大家嘴里什么都不讲，但是心里却都在说那“除夕的预约席”可能又要空空的迎接新年了。

有人吃面，有人喝酒，有人忙进忙出准备菜肴，大家边吃边谈，生意上的话，连海水浴的事，最近了添了孙子……无所不谈，打成一片，像似一家人。过了十点半，门突然再度被轻轻地拉开。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谈话，视线一起朝向门口望去。

两个青年穿着笔挺地西装，手上拿着大衣走进来，大家松了一口气，继续恢复热闹地气氛，老板娘正准备说“抱歉，己经客满了”拒绝客人地时候，有一个穿和服地女人走进来，站到两个青年人地中间。

店内所有的客人都屏住呼吸，听那穿和服的妇人慢慢地说：“麻烦……麻烦，汤面，三人份可以吗？”

老板娘地脸色马上就变了，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当时年轻母亲和两个小孩的形象，和眼前这三人，她瞬间努力想把画面重迭在一起，厨台后的老板看傻了，手指交换的指着三个人，“你们……你们……”说不出话来。

其中有一个青年望着不知所措地老板娘说：“我们母子三人，曾在十四年前的除夕夜叫了一份汤面，受到那一碗汤面地鼓励，我们母子三人才能坚强地活下去。”

“后来我们搬到滋贺县地外婆家住，我今年已通过医师的检定考试，在京都大学医院的小儿科实习，明年四月将要来札幌的综合医院服务。”

“我们礼貌上先来拜访这家医院，顺便去父亲的墓前祭拜，和曾经想当面店大老板未成，现在在京都银行就职地弟弟商量，有一个最奢侈的计划……就是今年除夕，母子三人要来拜访札幌的北海亭，吃三人份北海亭的汤面。”

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的老板夫妇，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坐在门口地菜店老板，把嘴里含着的一口面用力咯一声整口吞了下去，然后站起来说：“喂、喂、老板，怎么啦？准备了十年一直等待这一天来临，那个除夕十点过后地预约席呢？赶快招待他们啊！快呀！”

老板娘终于恢复神志，拍了一下菜店老板地肩膀，说：“欢迎，请。喂！二号桌三碗汤面”那个傻愣愣地老板擦了一下眼泪，应声说：“是的，汤面三碗！”

这个故事在日本发表时，老师、家长和儿童，百万以上地读者，都被第一篇《一碗汤面》中那位坚强地母亲，懂事又肯吃苦地两个小兄弟，尤其是被憨厚善良地面店老板夫妇的善行所感动，纷纷流下眼泪。

那并不是伤感的眼泪，而是被那一份真诚的关爱和那一片宽厚的心肠所感动地落泪，那是读者内心的善念被启发出来而落下地热泪。

从现实的眼光来看，面店老板所付出的并不多，不过2个面团而已。

但是，憨厚、善良、古道热肠，几声诚恳带有勉励、祝福之意的“谢谢，新年快乐！”却使正受残酷现实逼迫陷入困境的母子三人增添了面对困境的勇气，走过那艰难的日子。他们的善行获得善报，面馆的生意越来越兴旺。

同时这个故事给我们了一个启示：不要忽视自己对这个环境的影响力，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心存善念，也许一个人那发自内心且真诚的关怀，表面看似微不足道，但却能给别人带来无限的光明。

因此，我们多么热切的希望和企望。朋友，不要再吝啬了，希望今后大家都能愿意奉献自己久藏地爱心，点亮它！即使那只是一点点亮光而已，对寒冷的冬夜而言，却也是真真实实的温暖和光明。

注：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将心比心，你一味地付出不过是惯出来得寸进尺的人。太过考虑别人的感受，就注定自己不好受。所以啊，余生没那么长，请你忠于自己，活得还像自己。别再去想让自己烦心的事，也别再去找那个不在乎你的人。愿你三冬暖，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一路上，有良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