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高考方过,讨论高考声音还热热闹闹。
十多年前,通过高考,我离开了那个四面环山、开满楚辞里兰芷杜若的山村。我以为,那是我要努力奔跑甩在身后的贫穷闭塞,却不料,在此后的人生里,那里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想念。
回不去的家乡,是飘着澧兰沅芷香气的地方。在拥挤喧闹的城市里,让我念念不忘。当幼稚的理想和激情、最初的痛苦和哀伤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无处安放的时候,每一个漂泊他乡的人都不止一次想过回家,但都再也回不去了。我们不会回到没有地铁公交、四面环山的农村了,我们不会回到邻里随意八卦、谈论家长里短、没有界限感的农村生活里去了。
从十七岁到三十岁,我辗转长沙、上海、菲尼克斯,人生中本应最有光彩的年华都看上去风沙扑面,疲于奔波,每一次到一个新的地方,都经济拮据,一分一分计算着过日子。
刚到长沙,15块钱一小时的家教,我每个周末都要上好几家,方向感极差的我经常上完课出来就找不到回学校的路。十八九岁,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差一点的也会用上mac口红了,我那时候灰头土脸坐着公交车去一家又一家里上课。基地班保研的竞争下,同班级女孩子之间的关系如同一出甄嬛传,长于湘西的我完全懵掉,过去十几年,完全没有人告诉过我还有这样的人际关系。以至于时过境迁这么多年,我依旧没有看懂当年的上位者是不是用过不正当的手段。
在上海几年,因为买房,经济上也相当紧张。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里,南京路上那么多商店,我什么都没有买过,我只熟悉家门口的菜市场和超市什么时候买东西便宜,我会晚上八点去买面包,会买超市买一送一的食品,不是不知道有机食物的优点,但因价格原因经常假装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初到菲尼克斯,在租来的房子里好好的体会了“家徒四壁”这个词。我带着我两岁多一点的女儿,在垃圾箱旁边捡过家具和玩具。“没关系,反正又没有人认识我。”是我阿q式的心理安慰。然而,当女儿想要一个玩具,兴冲冲和我说:“妈妈,我们去垃圾桶看看有没有吧?”我忍不住悲从中来。
菲尼克斯别称凤凰城。也许,我生于长于一个凤凰城,也将老于死于一个凤凰城。
此地凤凰城如何?
凤凰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其间旦暮闻何物,飞机轰鸣异语声。
天路遥,人世远,凝眸处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