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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遇则贵，不遇则贱

上回书说到，王摩诘是官宦子弟、少年学霸，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开元初年，他的“学霸”名号已经在家乡打响。但这点小小成就对于自幼立志入仕的少年来讲，是很难满足的。于是他决定到东都洛阳来闯一闯。

当时的洛阳城历经高宗和武皇两朝数十年的发展，已成为全国第二大城市，甚至在GDP方面还赶超了首都长安。特别是武皇一朝将政治中心转移到洛阳后，很多长安的权贵世家也举家迁到了洛阳。摩诘学霸来到洛阳后，最深切的体会是父亲的官太小了。洛阳城里权门云集，他住处对面就住着一户官宦人家。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机缘巧合，学霸也遇到了一位“别人家的孩子”。

（一）逆天改命

在古代父权社会中，女子虽有万般不自由，非要依附男子才得以生存，但却有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出嫁。

这一点，让我们联想到当前热播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逆袭成功的盛明兰，她原本是庶女出身，即使有祖母庇佑，但在家中仍然生存艰难，直到她嫁给顾二叔做了正室后，一跃成为诰命夫人，登上人生巅峰，才真正逆袭改命。

当然，这是个案，命运不济的比比皆是。不过接下来我们要说的这位活成“人生标杆”的女子也是逆天改命的赢家。只是她少了几分盛明兰的智慧，但更贴近普通女子中的大多数。

摩诘称她为“洛阳女儿”。她原本是一位小家碧玉，年方十五，初为人妇。唐朝人通常早婚，女子到了及笄之年便要出嫁。虽未见得美若天仙，但自有少女的娇羞可人之态。

她的夫君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洛阳官二代。每每出门必骑一匹宝玉络头、毛色青白的高头骏马。虽然唐朝引进了不少西域骏马，但多为骊色、褐色，少数为白色，像这种青白色的骏马实属罕见，称得上豪车级别了。

那么这位“洛阳女儿”就更加不得了了。从单元房搬到朱楼画阁的城市别墅，红桃绿柳竟相掩映；出门坐的是罗帷遮护的七香车，可谓豪车中的豪车；回家时，用宝扇遮面，脚不贴地，由仆人直接送到精美的罗帐大床上。

更奢侈的是，她喜欢吃鲤鱼片。河鱼需要现吃现杀，否则鱼肉会有一股土腥味。众所周知，洛阳虽然靠近黄河，但小姑娘夫君的宅院并不在黄河边上，要做到现吃现杀，可以想见这盘鲤鱼片的价格。所以，每次侍女都会用金盘为底，献上满满盈盈的一盘鲤鱼片。

可见，她嫁入权门后过着何等奢华的生活！

（二）狂夫懒妻

贫穷的确限制了我们的想象。

这位夫君可谓“富可敌国”，堪比晋代巨富石崇，其骄奢狷狂之气，已经不是奢华生活所能满足的了。当时的洛阳贵族阶层流行斗富。这位夫君与人斗富，堪比“石崇送珊瑚”之豪奢。因而摩诘称其有“狂夫”之相。当然，正是这位青年夫君的“狷狂”才培养出了“洛阳女儿”的娇贵之态。

这位“狂夫”到是一位宠妻之人，亲自教“洛阳女儿”跳舞。九微灯的光晕里，雕花的连环窗下，是“狂夫”和“洛阳女儿”狂歌狂舞的身影，他们可以通宵沉醉其中，而丝毫不用有所顾及。直到灯花的碎片飘落在窗棱，曝光初现，他们才觉得累了，散了。

起初，为讨夫君欢心，“洛阳女儿”还认真练习舞蹈。但后来，当嬉戏成瘾、享乐成性，竟连温习歌舞的时间也一并“省”去了。每天只是打扮齐整，熏香闲聊。结交对象也都是豪门大户、权贵亲戚，早忘记昔日生活的种种了。

（三）不遇，则贱

这一切被摩诘看在眼中，初起也有过羡慕，但更多的是鄙夷。他是心志高洁之人，忘不了少年得志的意气。因为他看得通透，也才有那些惆怅慨叹。倘若这位“洛阳女儿”不是遇到了她的夫君，此时大概还是在溪边漂洗罗纱吧？即使美貌如西施那般的女子，在没有嫁给吴王之前，又有几人欣赏她的“沉鱼落雁”之貌呢？

正是“遇则贵，不遇则贱”!

因有这一番奇遇，便有了这一首：

《洛阳女儿行》
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颜容十五余。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罗帷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
狂夫富贵在青春，意气骄奢剧季伦。自怜碧玉亲教舞，不惜珊瑚持与人。
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祗是熏香坐。
城中相识尽繁华，日夜经过赵李家。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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