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探手札
看电视的时候突然想写一个平凡的暗探，天赋不够美貌不足，最后死的悄无声息，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喜欢。
不过枯木一株
楔子
霁华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但几乎瞬间她就反应过来——这是将军府屋内的陈设，她在这里住过多次不会认错，该死，小棠那家伙到底给自己下了多少药？
怀里鼓鼓的，霁华掏出来随意翻了翻，都是小棠所记录日常琐事的手札。
赵十年 大年初二
昨晚刚下过雪，一大清早我便随着妈妈等在门口，霁华姑娘回来的马车在雪地里轧出半尺深的车辙，妈妈见她回来，忙笑着迎了上去，又朝她介绍我。
她神色淡淡，该是这两天在将军府累了。新年伊始，春风楼里的姑娘都不接客，除非是有贵人点名，而她，是唯一被将军府亲自点了名，并且留了宿的。
前几日我就被卖进来了，正好被分到她身边，可是一直到今天才见到，果然如传闻一样倾国倾城，不枉男子们一掷千金只为见她一面。
以前就知道自己生的不够出众，如今更坚定了，只希望她不苛待下人，以后我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三月十七
今日万里无云，在姑娘身边已经两个多月了，日子过得轻快，除了每隔十日一次的飞鸽，我几乎不像一个暗探，来之前我收到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霁华。
可是姑娘她老实本分的表演，接客，连上街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这个任务也就没了意义。我真的佩服那些能为了国家信念在敌国潜伏数十年，甚至娶妻生子的人，到头来功勋史上连个名字都没有。
但是暗阁有明令，有功或是为暗阁而死者，暗阁的名册上都会留下他们的名字，可惜我自小被父母抛弃，没有名字，只有暗阁所给的代号。
到时候真有了什么功劳，不知道该留下个什么名字好？
七月二十二
大暑时节，却下了雨。
今天随着姑娘一同去了城南的月老庙，不知道姑娘要求月老大爷牵的是谁的红线？我猜是那个将军，自我来到姑娘身边，只见她接待过将军，前两个月将军去了战场，走之前付了五百两包下了姑娘半年，说半年之内定能回来，我觉得将军对姑娘是动了真心的。
可姑娘的心啊，我猜不准。
有了对自己好的人，就该好好珍惜啊，明日去伺候姑娘的时候我定要旁敲侧击一番。
十一月初三
今早黑云压城，好像下一刻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骤雨，我一开门就看到脸色发黑的将军站在屋外。
前几日就听得奏报，说是赵国战败了，割了好几座城池敌国才肯签条约，将军因此被罚了五十军棍，还贬了职。
我送将军进了屋，退到门外听见有人问，上次的好茶可还有吗？
是上次夸我烹茶好喝的那个侍卫，他神情也郁郁，对我态度却还和善。
一盏茶过后，我大概能想象当时战况的激烈急迫，可我没想到一块假造令牌造就了整个战局的失败。
都怪收令牌的人不好好保管着，如今却是后悔莫及了。
十一月初四
早上送走了将军，姑娘和我说，喝我茶的侍卫叫做裴勇。
最是武夫的名字，却有着敏舌茶心。
我决定，下次等他再来我要烹我收藏的好茶招待他。
大年三十
白日里收到裴勇送来的一副茶，是我没有喝过的，他要我回赠，可是我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从暗阁带出来的独有的茶，只能允诺下次得了好茶定会第一个请他来喝，他才作罢。
今年的团圆饭是在将军府吃的，之前我没想过将军双亲皆仙去，家中留存唯有他一人。这样子说，若他执意要娶姑娘，也未尝不可？
将军所作所为，应该也有这个打算。
晚间姑娘与将军廊下赏雪，我坐于屋内为他们烹茶，背后看着，当真是一对璧人。
若能除去身份的不同，更是般配。
赵十一年二月初八
天气晴朗，小雪初停。
将军离开都城办事，姑娘来了位新的恩客，听说是赵国的太子。
太子殿下都来这花街柳巷了，可见赵国命数不会太长，我最巴不得赵国自己就分崩离析了才好。
可我不喜他来，他有一双太精明的眼，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他看穿。
我的身份做的隐秘，又还不曾做过什么实质对赵国不利的事情，若因为我牵连整个赵都的暗探，怎么我都不能活了。
三月初一
将军办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见姑娘，他是来质问姑娘的，我很想替姑娘辩解，太子的命令，岂是我们平民百姓可以违抗的？如果违抗的话，他也见不到我们了。
可将军一来我就被姑娘屏退到屋外了。
我本想听听墙角，如果将军要对姑娘不利，我必得第一个冲进去挡在姑娘前面，之前是为了任务，相处下来，姑娘待我真心，我自然要护她周全。
可我被裴勇拉走了，我横眉冷对，他黝黑的脸庞却露出一排大白牙，一时间我的火气都被浇灭了。
他又带了新茶给我，是南方一带独有的云雾茶，说是办事的时候看到了就想给我带回来。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这茶我得攒到一个好日子再喝。
我瞧着他笑，他也笑，我觉得我俩这样子真傻。
将军走的时候，我看到姑娘和他脸上都有一个巴掌印，果然姑娘自己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人。
三月初二
春寒料峭，姑娘病倒了。
我贴身照顾，她病得有些迷糊，和我说，主上总告诉我们，暗探无心，可我做这暗探，怎么每天心都在痛？
她又问我，小棠，你动过心吗？
暗阁多年，我还有心吗？
……
回过神来我才发觉，刚刚脑子里是裴勇？
五月初五
今日端午节，妈妈发善心，春风楼里的人都得了一份粽子，除了妈妈给的，裴勇还给我送了一份，他说是他娘亲手包的。
他还说，说他爹娘也爱茶，我也爱茶，这是缘分，平日里他总在军营，问我愿不愿意做裴家的义女。
我愿意啊，我当然愿意。
可我是齐国的暗探啊，怎么能做赵国人家的女儿？
若为暗阁知道我已经心怀不忍，后果不敢想象。
五月初十
今日日头真好，晒得人头疼。
虽然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可是他还是将他的姓给了我，缘因我说过我没有名字，小棠这个名字是妈妈给的，哪日若是被卖到了他处，小棠也就不是我的名字了。
他记得我说的话。所以他给了我这个名字——裴棠。
这名字真好听，我想时时念着，让大家都知道我叫裴棠。
五月十五我和裴勇去了裴府，裴府不大，却处处装点精致典雅，可见主人心思细腻，随意指一处都是花了心思的。
伯父爱品茶，家中收藏过百，伯母喜烹茶，器具数十，技艺精湛，我与他们待在一起才觉得人是该这样活着的。
闲暇逸致，不必每天如惊弓之鸟一样提着心吊着胆。
走时他们请我下次有空再去与他们一起探求茶艺，如果不是怕他们嫌烦，我恨不得日日都待在裴府。
六月初一
最近将军格外忙，总是派人送些银钱来，打声招呼便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
我向都城其他暗探打听，说是将军跟着太子正在调查户部侍郎被杀案，那个官员在回家路上，被一刀毙命。
都城的局势，要乱起来了。
六月二十
户部侍郎是太子的拥护者，调查虽还没有结果，但是他已经将剑指向了他的兄弟。
裴勇跟着将军也是日日奔波，我有心安慰他，可是眼下的局面不正是我想看到的吗？我做不出来昧着良心撒谎的事。
户部侍郎卫敬，就是我与姑娘联手杀死的。
我的任务是保护霁华，而姑娘的任务，却要搅动赵都的风云。
七月初一
三王爷带兵搜查了春风楼和其他几家妓院，没有得到结果，便将所有人都关在里面看管着直到案件有结果。
我瞧他真的不太聪明，这可怎么和太子斗起来啊？
八月十五
月明星稀，姑娘将我叫到房内，我以为她要叫我赏月呢，却是告诉我她是暗探的身份可能掩盖不住，让我和她一起离开赵国。
我才知道太子第一次来春风楼，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他既那么早就怀疑假令牌的事与姑娘相关，可见不是个糊涂人，我看三王爷应该赢不了他。
我献计兵分五路，着同样装扮，能为姑娘回到齐国争取时间和机会。姑娘不忍心，可是我们这些只有代号的暗探本就是关键时候用来牺牲的。
我懂这一点，另外三路人也懂。
只是有点舍不得裴勇。
回想幼时，暗阁的生活并不好过，我不知自己年岁几何，只知道我是被主上在路边捡回来的，可惜我生的普通，并无出众之貌，故而连个名字都没有。
暗阁只会为容貌出众的女子或者武功卓绝的高手赐名，加以培养并委以重任。我这样的，一无天赋二无相貌，需要更加勤奋拼命的练武学习才能在暗阁活下去。
即使被派到赵国，我依然只有一个代号，可以后就不是了，我叫裴棠。
后记
后面的手札就没有了，问了丫鬟霁华才知道，今日已经二十，距离计划出逃已经过去两日了，也知道春风楼被烧，杀害户部侍郎的凶手逃了。
手札中掉落一封信，信中廖廖几句：
姑娘若愿意可以留在赵国，我与姑娘身材相仿，又日日相处，习性姿态都能学个七七八八，我死了，霁华就死了。
唯一所求请姑娘为我立个碑，我叫裴棠，还请碑边刻上友人裴勇四个字。若得闲，请姑娘去我坟前给我说说云雾茶的味道，以前总舍不得喝，这次离开之前喝的急，不仅没品出什么味，还烫伤了嘴，当真好笑。
友人二字涂涂改改多次，霁华透着光亮看，先是写了良人，后又改成兄长，最后落笔却是友人。
只做朋友，能相遇相知，裴棠便心满意足了吧。
屋外传来脚步声，霁华将手札塞进枕头下，脚步却停了，她收回思绪，凝神去听，听到将军惋惜道，“阿勇，凶手伏法你占头功，至于霁华那侍女，许是当日火势太大，你看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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