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千盏

九日(一)

2019-03-09  本文已影响0人  子_丑

午夜兰花的幽香让人迷醉,就像这柔和的月色一般,总是能勾起人的睡意。每个人都会睡觉,有的人白天睡,有的人夜里睡,但都会睡,所以这两种人永远不会相见,但他们又是那么普通,那么正常,因为总会有人白天睡,总会有人夜里睡。九日就是千万普通白天睡觉的人之一。

九日是个很普通的男人,相貌平平,没有朋友,不说话,普通到扔到人群里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九日也是个年轻的男人,因为常常不见太阳的缘故,皮肤白的像是涂了戏春院姑娘的妆粉,却仍然透出那么一点红润,这也许是他身上唯一让人觉得与众不同的地方了。他没有自己的家,每日太阳升起便回到客栈开始歇息,晚上人最多时从客栈出来,每日如此。

九日起床后如往常一般出了雅乐客栈,全京城最大的客栈,他很喜欢牛肉汤面,而且只吃一家的。为了多招揽生意,老板付了最贵的租金,租下了全京城市面最好的店铺,每天亲自下屠宰场,选最健硕的牛肉,前一天晚上放上牛肉炖好焖锅,第二天的客人就能吃到最鲜美的一锅汤。而九日每天吃到的一定是第一碗,因为他总是挑着牛肉刚刚炖烂的时间去,然后品尝最鲜美的第一口腱子肉。

今晚的九日有些许焦灼,城楼上的酒杯又摆满了,装满金子的袋子就被挂在城中央,不知道是雇主故意那样挂的,还是今夜的风大,总觉得那袋子上的几个字明晃晃地映入眼帘,着实刺眼。

九日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有趣”的活儿了,他摸了摸腰间上的软剑,似在跟它商量似的,忽而眼神迷离,打开了刻意封锁多年的回忆。

父亲沈叔平系华山剑宗嫡派出身,本该凭着一身飘逸纵横的凌霄剑法继承先师衣钵,却因不愿溺于门派争斗,于是下山自立门户,花了十年的时间从无到有在西北一片立下了“关中镖王”的名号;两个姐姐沈珠、沈渝,均在镖局名声赫赫之时许给了西北大将军韩伯桓的两个儿子韩张、韩弛。两大族的婚配联姻在西北一带几乎人尽皆知,镖局由于官亲家的加持更加声名远播,三少爷沈昕便在两大家族最鼎盛繁荣的时刻出生了,这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八岁解诸诗,诵二十余篇文章,精通多地域方言,单单不喜舞刀弄枪,剑法平平,直至总角仍无起色。

对他来说,世道是一天之内突然变坏的。

那一天是他的十五岁束发之日,母亲坐在太阳下,一手解散原先的总角,一手拿着梳子,顺着蓬松凌乱的毛发缕出一条柔顺平直的纹路,等到母亲为他系好束发带时,他的身上已经被太阳烘烤地暖洋洋的了。

母亲将沈昕拉到身边,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一晃三哥儿已经十五岁了,爹爹和娘亲眼看这一份镖局的行当快要走到头了,三哥儿还是加紧练功,将来好跟着你爹走南闯北历练一番,壮大关中第一镖的名声。也算是不辜负爹爹和娘亲对你的栽培和期许了。”

沈昕虽武艺不精,但也是个知情达理、意气风发的少年男子,只跪下对母亲深深一拜:“请娘亲放心,爹爹是以凌霄剑法在官道匪道开辟出赫赫盛名,虽说孩儿不才,学艺不精,但凭着孩儿的勤加苦练,虽不及爹爹十分,但最终练得六七分便也足以在江湖立足,孩儿定不负娘亲期望。”

母亲叹一声:“罢了罢了,你尚未得知江湖深浅,所知所得也不过听镖师们酒后夸口扯皮,多年来你读书天资甚高,多少也仗借着家里独子的身份听了旁人不少漂亮话,姐姐姐夫对你也是多加疼爱的。你虽不至伐功矜能的地步,但多少是有些懈怠、刚愎自用的。爹爹这西北走镖可不比江南走镖,除了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名声,更有甚者靠天吃饭,忍受极寒酷暑,一步一步磨练至今,这份胆魄忍性,可不是你继承六七分便可受用的,切记切记。”

沈昕虽心中仍有不少辩白,但见母亲不再训话,便也不再说话,只顺从地应了几声,便退至后院练剑了。

沈昕一边提剑起势,一边心里仍想着母亲刚刚的那番话,心中越发不快,御剑神形紊乱。倏尔一道寒光闪过沈昕双颊,“簌”地一声沈昕手中的长剑已断为两截,沈昕旋而望着地上的断剑,环顾四周竟找不到断剑的器物,一下紧张起来,巡视四下:“断剑之时只听剑尖落地之声,却未听得剑身断裂之声,也寻不见任何破剑之物,暗器之快之奇,令人着实恐怖。”

只在沈昕巡视思考的一瞬间,又一种压迫空气产生的“簌簌”声向他迎面扑来,他本能地意识到这不是一支暗器了,是一簇!这一簇暗器直勾勾地向他飞来,他来不及躲避,只隐约看见一束光线,这些暗器直指心脏,沈昕一下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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