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可可

在梵净寺山边的停车场，看见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时，我坐在停车场栏边的一个石墩上，低头玩着手机。一阵“苦苦，可可”的“歌声”，让我抬起头来。哦，又是那个女人，前几日见过，也是在这里。停车场的一棵紫薇树的树杈上放着一个小播音器，是寺庙放的，播放的或是诵经或是说法。最近，换了类似歌曲的唱诵。女人就在树前，对着播音器，边跳边唱。

茶花

她上下轻跳着，有点像孩子高兴时蹦蹦跳跳走路的样子。她背上的双肩包也随之上下跳跃。她唱的含含糊糊，既不像经又不像曲，就像是想唱歌，既不熟悉歌词又不懂得乐曲，随性的哼哼。

那时我以为她是在煅练，或是另一种的朝拜吧。除了疑惑外，也就没有多想。

这次又碰见她。还没等我抬起头来，她已经进入了状态，从我的眼前，边跳边唱开来。仍然是在那棵紫薇树下，随着那个播音器唱跳。

她的陶醉，旁若无人，让我在想，如果是正常人，好像很难做到的吧。因为仅她一个人，唱的跳的也不高雅，就让我怀疑，她是不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呢？

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纪，身高有一米六以上，微胖，短发，发后有一绺染成了金黄色，背黑色的双肩包，黑色的中高跟鞋，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模糊了。但衣着干净，脸也白。不算漂亮，但也是一位现代的女性。

这样的一位女人，会有精神障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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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除了唱跳，中断了两次，是接电话。我并没有站起来，旁边停的一辆车挡住了我的视线，不是不想看，我想盯着人家看不好意思，有失礼貌。听她讲电话，应是别人打给她的。像是在谈工作。普通话说得很好，清楚。听说话，一点也不让人感到有什么问题。

她到底有没有精神问题呢？我不得而知。

等她又在跳，又在唱时，我又不得不怀疑她是有问题的，她刚接打电话是自己在作秀吧？

如果有精神问题，她又何以穿着这样的干净？前后两次，是有换了衣服的。

一般看来，精神有问题或流浪者总是十分邋遢的。

如果真的有精神问题，真是可惜了。

我就在想，人的命运，人活着的生命状态。

时常因碌碌无为而忧伤，感到自己什么都没有，一路哀叹。每当看到类似这样的“弱者”，又不免安慰自己。

至少我拥有健康的身体，健全的意识。

有时在看到流浪者或精神问题的人时，我注视着他们的脸，想从那无辜满不在乎的邋遢中，探索他们的内心？仿佛他们并不感到痛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倒是快乐。

同样是人，那么，活着有什么不同呢？当然，不同是显然的。只是对于个体生命，是一样的，都是来人世走一遭，结果都是死亡。我就感到，活着的不同，只是一个过程。并且这个过程，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与别人无关。所走的路，所有的欢笑苦痛都是自己的。

我假想，如果我有残疾，我是一个精神障碍的人，对于我的亲人，免不了给他们带来痛苦，不少的麻烦。但是，亲人不可能无时无刻在身边照看你，也有像这位女人一样自己单独跑出来的时候。在外面的凶险，冷暖，也是在无常中。日子久了，亲人也会倦怠吧，再牵挂你的人，也会有忘记你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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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唱跳的女人，我又想到爱情。男女的爱情是绝妙的，是人活着最美的一种存在。当另一个人，与自己不同性别的男女，时时在想念着自己，牵挂着自己，并且俩人想的是一样的，那一种情爱，那一种力量感受是无边无穷的美妙啊。可是，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我问自己，这位女人有过爱情的吧？她也有老公孩子的吧。面对一个精神有障碍的妻子妈妈，是怎样的滋味呢？

我这样想着，起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在停车场跳着唱着，身后传来她的唱念声，发音好像是，“苦苦，哭哭；苦苦，可可；忙忙碌碌，苦苦可可…”听着让我的心也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