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秋

杭州的秋

杭州的秋来得快。

——正当你慨叹蝉鸣蛙唱的时候，桂花也悄无声息地打着骨朵儿，不动声色地摇响了金铃。桂香由淡到浓，再到馥郁满城，再到销声匿迹，如果未曾见过，未曾在桂树下看着星星点点的花朵如雨一样落过，仿佛她根本不曾来过。桂花香了，秋就来了。桂花落了，秋即驻足。驻足了，然后慢慢吹淡天上的云，轻轻地扫掉满城的暑气，劝说蛙蝉离去，诱导秋虫低吟。

杭州的秋无声无息。

——当你觉得酷暑难熬的时候，她就开始悄无声息地浸润，不动声色地梳理，让湖面舒缓筋骨，荷的花瓣一片片落在水上，悠悠地随着波纹荡漾，然后沉到水里，匿了身形。黄蕊随即散在风里，满街胀鼓鼓的莲蓬随着妇人或老头儿的担子摇摆荡秋千。莲子的脆淡雪白和莲心的黄绿清苦同时融在味觉里，带来的便是些许秋意。莲叶的脉络也在东升西落的日月里越来越清晰，最后，只剩下一根根杆子，不屈地顶着已经萎去却依旧倔强的干枯叶子，映在波明水静的湖里。

北山街的梧桐从秋意初起的时候就伫立在那里，不动也不语。等到残荷遍湖的时候，你才会注意到秋的金黄依旧是不语不动。然后风起，叶子开始飘飘摇摇地落下来，在路上轻覆一层；有的落到湖里，依旧不语不动，望着高远的天空。

朝晖有片银杏林，闹中取静。从莲蓬上市的时候就惦记满眼的金黄，几年间秋临都会特意去几次——也许金黄一日日多，但都不到璀璨的地步；也许在北山街铺满落叶的时候，才是再去的时候。

梧桐的叶子开始落的时候，植物园的菊花也开了，金盏银朵，各不相同；无患子也抖着叶爿儿，直到它们染上秋的金黄，才一起聆听在风里簌簌掉落的水杉的叶子和松针。

杭州的秋节奏太慢。

——或许杭州的秋节奏太慢，或许杭州的秋从混沌到明白需要经过的时间太长，长到将要失去耐性时才能看见，郁达夫先生才舍了杭州，赶上青岛， 再从青岛赶上北京去看，去体味故都的秋。

后来，郁达夫先生去了印尼，那里却没有秋……

今天晴天，至傍晚断桥的游人依旧摩肩接踵。游人都把目光落在湖里，冷落了立在两侧的保俶、雷峰两座塔，也冷落了脚下的白堤、苏堤和杨公堤，更没有注意到天色虽好，霾己起……

杭州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