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最爱我的那个人

鲜花丛中，你望着我，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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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

2017年3月30日      星期四        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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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在我不小心触怒父亲时，他会打我，用手掌、或者细竹、甚至筷子等任何可以随手拈来的东西…….。

每当这时，总会有一阵轻快局促的脚步声从远而近踏来。她红着眼，用孱弱的声音喊着父亲的名字说：你不要再打她了。

她一直都不是个强势的人，否则她大可以一把夺过父亲的工具，把我搂在怀里，呵斥父亲说：不许你再打她。那样父亲应该就会收手。

可是，她做不到那样，她只能用无助的眼神、连续不断的劝阻来试图阻止父亲，而彼时的父亲，年轻、急性，根本不会理会在一旁的她。反而越打越来劲。

多年以后，有一天父亲说，你长大了，我以后不打你了。我点点头。我明白那也是父亲爱我的方式。

时光褪去，我从少年到了中年，我一度忘记了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忘记了现在步入老年温和的父亲曾经也那么凶地打过我。

可是我却永远无法忘记她在旁边着急的哀求、心疼的表情以及哭红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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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出生时，她56岁。当我记事时，她已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藏青色的裤子、白色碎花衬衫、黑色的布鞋，一身衣服简朴、干净，永远带着淡淡的肥皂香气。

记得小时候，她从姨妈家回来，我经常扑腾一下跑过去抱住她，抱住的是她的大腿，那个时候，我只能够到她的大腿。而她总会大笑地说：哎呀，你把我抱得喘不过气了。那个画面一直非常深刻。她的身高只1米5多一点，推算我自己当时的身高，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记住那么小年龄的事情。

她最爱种花，屋前院后，种满了各种花。一到春天，整个院墙爬满了红色的蔷薇，而旁边的桂花总会在秋天的时候带来满屋香气。她的院子里有一棵桃树、一棵柿子树，等到瓜熟蒂落的季节，总是也吃不完。厨房的墙角下，堆满了各种坛坛罐罐，里面种着蝴蝶花、太阳花、绣球花、鸡冠花…..等等，还有很多花我叫不出名字。

她去世前几年，疾病缠身，已经没有力气摆弄那些花花草草了，但那一堆坛坛罐罐却被收拾地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地陈列在墙角下。

她的父亲经商开店，她是最长的大姐，下面还有7个兄弟姐妹，家里经济富足，也算是一个小家碧玉，读过私塾。在周围邻居的一群老太太里面，我一直觉得她与众不同，现在想来，那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有文化气息的老太太。

在患上后来因病去世的哮喘顽疾之前，她一直身体矫健、耳聪目明。89岁去世之前，仍然还有三分之二的头发是黑色的，还能看清电视上的字。她从来都是不多言，不多语，不对子女过多要求什么，虽然患病后期，身体已经衰竭不能卧睡，但对家里的一切事务心里都清清楚楚。在她去世后，家人发现她已经提前买好了办丧事的茶叶、准备好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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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她时，心里始终有遗憾。家人提前给她办90大寿时，我没有到场，因为母亲告诉我时，我已经提前订好了去西藏的旅行。那一天，我站在海拔5000多米的米拉山口，打电话遥祝她身体康健、福如东海。

我听着电话那一头她微弱的声音，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哀伤。

后来有一天，一个邻居奶奶告诉我，过生日那天，她展示着我给她买的生日礼物，一个黄金戒指，骄傲地说，我这个孙女没白疼。

3个月后，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在她家里与她见的最后一面，是她过生日后的次月，我当时从外地工作回来，她知道了我回来后说：太好了，你回来了，我心里一块石头就落地了。那一天，她做了最拿手的红烧鸡，还有红烧肉圆，我吃了很多，可是她几乎一点都吃不下，只是一个劲地叫我吃，总是望着我出神。我待了一会后，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她竟然从未有过地劝住我，让我再待一会。我走的时候，她一直站在门口，拄着拐棍，望着我的方向…….。

仿佛有心灵的感应，当时的我，反复在心里说，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面……

没几天，接到她病重住院的通知，再见她时已是在ICU病房。

她去世的时候，一口气一直苦苦撑了3天，仿佛暗示着她是有多么地不舍离去。她去世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她坐在一片花海里，对着我笑意盈盈。

第二天醒来，我坐在床边，回忆这个梦。母亲打电话过来说她夜里走了。

我最大的遗憾不是没有参加她的90大寿，而是没有让她看见我生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但我相信，她一定会在天堂保佑着我们。

一如我在人间这样怀念着她。

外婆， 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