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节选(二)
2018-02-20 本文已影响9人
巩美
年纪在40以上,20下的,恐怕就不容易在前两派里有个地位了。他们的车破,又不敢“拉晚儿”,所以只能早早的出车,希望能从清晨转到午后三四点钟,拉出“车份儿”和自己的嚼谷。他们的车破,跑得慢,所以得多走路,少要钱。到瓜巿,果市,菜市,去拉货物,都是他们;钱少,可是无须跑得快。
此外,应环境与知识的特异,又使一部分车夫另成派别。生于西范海甸的自然以走西山,燕京,清华;同样在安定门外的走清河,北范;在永定门外的走南范,这是跑长趟的,不愿拉零座;因为拉一趟便是一趟,不屑于三五个铜子的穷凑了。可他们还不如东交民巷的车夫气儿长,这些专拉洋买卖的的讲究一气儿由交民巷拉到玉泉山,颐和园或西山。
气长还算小事,一般车夫万不能争这项生意,大半还是因为这些吃洋饭的有点与众不同的知识,他们会说外国话。英国兵,法国兵,所说的万寿山,雍和宫,“八大胡同”,他们都晓得。他们自己有一套外国话,不传授给别人。他们的跑法也特别,四六步儿不快不慢,低着头,目不旁视的,贴着马路边儿走,带出与世无争,而自有专长的神气。
因为拉着洋人,他们可以不穿号坎,而一律是长袖小白褂,白的或黑的裤子,裤筒特别肥,脚腕上系着细带;脚上是宽双脸千层底青布鞋;干净,利落,神气。一见这样的服饰,别的车夫不会再过来争座与赛车,他们似乎属于另一行业的。
著作:老舍
巩美
2018.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