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云一样漫游

难得今天下课后无人打扰，悠闲地度过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天很好，阳光明媚，冷得令人精神清爽。下午把《写作宝典》读得就剩下一章，又把课程的作业开了头，不知不觉就写了一千多字。从早上起一直在玩昭和零食店。也许是因为这个游戏令人怀念的有点旧有点老的气氛，让我晚间吃饭时想看《一个人吃饭》这部漫画了。

这漫画很神奇。主线松散，几乎没有情节。主角像云一样漫游在日本各地，吃各种各样的东西，以平民食物为主，进食环境有时候优雅，有时候草率，食物也不是每次都好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一部漫画，有种令人怀念的气氛，就像昭和零食店一样，虽然简单得有点寒碜，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点淡淡的温暖，吸引人一直看下去。

这部漫画跟深夜食堂比起来，只能算是清口菜。没有被食物链接起来的人物，整部漫画就只有主角一个人。深夜食堂的每道菜都好吃，而这个个性有点挑剔的主角常常抱怨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他的注意力也不是一直在食物上，常常会注意环境啊，很吵的大师傅啊，周围的猫啊，或者自己点的菜是不是重了之类的，真的品尝食物时也就是很普通地嚼嚼嚼，没有对食材的分析，也不教人烹调的方法，画呢也是黑白两色的，并不觉得特别诱人。这部漫画，真的就是很单纯的纪录一个人兴之所至时吃的东西。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它令我心神安宁，令我微笑。

虽然没有情节，就和昭和零食店这个游戏一样，但它有创造出一种气氛来。那种属于一个更早、更小、更温暖的时代的气氛，那个时代人们做着祖传的职业，日子虽是每天重复着的，却令人感到踏实安心。那是一个炖牛筋的时代，同当今的牛肉饼汉堡时代不同，生活节奏很慢，花三个小时做一道菜并不是问题，成本不是问题，效率更是不必纳入考虑。需要考虑的，只是人的幸福安康而已。在那个时代，常去的店会记住顾客爱吃的东西，老板也会兴之所至地做菜，一切都充满人情味。

我并不是怀古人士。我很喜欢现代的便利，也能享受到效率压缩出的更多悠闲时光。我喜欢各种现代才有的电器，喜欢技术带来的令人惊异的变化。我也习惯快节奏的生活，喜欢在大城市里大家默默而高效地做自己的事的气氛，喜欢有机会遇到生活圈以外的人。

但是，在能够选择的私人时间，我过的是慢节奏的生活。坐在地上的垫子上，两腿伸直，翻翻书，看看云，就是一天。有机会做菜时，我最喜欢做炖菜。买最好的料，慢慢烹调。三小时、四小时、五小时，看牛筋慢慢炖烂，萝卜变成褐色，那种只有时间沉淀才能酝酿出的香气，会在家里弥漫。这是幸福的味道。我不喜欢快节奏的炒菜，也不大炒得好。蒸会弄得一屋子水汽，弄不好的话食物都会水乎乎，我也不喜欢。我最喜欢炖煮，以时光之力做出美味，然后自己和别人一起吃下去，就觉得吞下了幸福的魔药。烤物需要提前收拾，我也喜欢。提前一天把酱汁打好，抹在排骨上，放冰箱放一晚，第二天进烤箱时，就会有浓郁的香气。我最不喜欢的是汉堡包这种快餐，在私人时间几乎从来不吃。工作上已经足够快节奏，吃东西也吃快节奏的东西，可真让人受不了。

很多年前，我还在香港，一个人过生日的时候，曾经看着云写过一篇散文。我说，希望我无论长到多大，都记得停下来，看看野比和机器猫的天空。最近忙得几乎失去了自己。好在有这个空白的下午和晚上，让我能再次仰望天空，看着云，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