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的幸福

到任何一个城市，总喜欢往有烟火味儿的地方走走。这里有人气儿，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是拥挤和混杂，甚至脏乱。

小吃摊。油汪汪的桌椅。面条铺。蔬菜摊。鱼行。2元店。烧饼炉。闲走，没有目的，或者，这样走就是目的。

就看见了一位大嫂，卖辣椒，面前摊着一堆，青青红红。人长得不丑，很像我的一个堂嫂子。

我就停下来，看她卖辣椒。

辣椒不好买，或者卖——辣不？不辣。不辣有啥吃头！人就走了。又过来个人，辣不？辣。辣了不中，孩儿她妈不吃辣。人就又走了。

可是，这大嫂会卖辣椒，卖得巧：

辣不？

红的辣，青的不辣。人就蹲下来，挑了一把红的，一称，提溜着走了。

辣不？

长的辣，短的不辣。人就蹲下来，挑了一把短的，一称，提溜着走了。

辣不？

细的辣，粗的不辣。人就蹲下来，挑了一把，一称，提溜着走了……

中午，再去看，她的辣椒卖得差不多了，分成了两堆，人依然笑盈盈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辣不？

这一堆辣，那一堆不辣。人就蹲下来，各挑各的，一称，提溜着走了。

很快，她的辣椒卖完了。数钱。开心写在脸上。

我说，你的辣椒到底辣不？

她说，辣与不辣，比一比，就出来了。

我说，你的分类标准准确不？

她笑了，其实都不差啥，红的也有不辣的，青的也有辣的。就看你挑着啥味道了。

细看她的手，裂着深深浅浅的口子。她收拾好三轮车，吃了一口烧饼，喝了一大口水。水在一个黝黑的塑料瓶里，瓶子很大。咕噜一口，很舒服地伸了一下腰。

我问，累不，天天这样？

累啥？不累。你想一想，在外头打工的，比我这守着家挣钱的，多累！回到家，天天能看着孩子写作业，比比在外头打工的，我就不累了。

大嫂还说了个现象：天天一车子辣椒，人们挑来拣去，最后总是能卖完。你说这是咋回事？

咋回事呢？

这样想着，看着唱歌远去的她，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