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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令人心醉的黑白影像

2018-11-14  本文已影响4人  沙沙库

《冷战》是很容易让普通人迷恋的电影,尽管它被认为是艺术电影工业的产物。

由于并不参与电影的创作,普通观众不会站在作者层面对电影评头论足,他们重视的是直观感受,画面是否友好,逻辑是否合乎常理,题材是否符合他们的认知,而《冷战》就是这种能够将人们的视线汇聚起来的电影。它拥有能够产生狂恋的影像,而华丽的影像似乎又足以覆盖以父母为原型的故事。

波兰版《芳华》?

帕夫利科夫斯基在《修女艾达》之后再一次祭出黑白影像,再一次回到了冷战时期,就像影片最后字幕的描述,“献给我的父母”,也许因为父母,他对那个年代有着不解之缘。《修女艾达》的摄影是精细的,精细到每一帧每一画符都可以作为影片海报示人。这一张张海报雕琢出世俗炎凉、高贵信仰,凝视般的镜头如聚光灯笼罩在人物之上,人物的现在与过去,心绪与仇恨如诗般倾泻而出,作为凝视的客体—艾达本身的一举一动很简单,但拉长静止的凝视效应复杂了原本直白的叙事文本。

《修女艾达》(Ida),帕维乌·帕夫利科夫斯基,2013  

但《冷战》的影像呈现是另一维度的,不同于《修女艾达》对客体的静止凝望,《冷战》的画面有了微动、甚至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到摄像机的跟随运动,Zula在舞台上唱歌伴随着摄像的微动,Zula和Wiktor行走在巴黎小巷机位明显在运动,运动的镜头多了,不管是画内还是画外,都会增添自由浪漫的氛围,就像两人巴黎的相遇,逃离了僵化波兰的Zula,忙于音乐创作的Wiktor,在人文风景绚烂的西欧都市,几乎冷却的爱意又重新燃起。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巴黎场景摄像机是欢快的,画面色调也是高饱和度的,这与波兰片段的固定长镜低饱和度色调形成强烈反差。摄像运动与色调差别再加上人物在不同环境下的行为表现,《冷战》的画风除了延续《修女艾达》沉稳精致的构图,又似乎探索出纵向深度,来自社会、人物赋予的感性深度。

如果说帕夫利科夫斯基在《修女艾达》中在雕琢画面本身,那么他在《冷战》里就是利用画面深度雕琢故事。而原本略显戏剧性的故事经过雕琢却表现出高冷的美感。

从Wiktor逃离波兰开始,这个爱情故事就隐约透露“冷战”的意味,波兰和巴黎,两座城市,两个阵营,一边是歌颂伟人,一边是爵士俱乐部的自由创作。影片开头出现的波兰民歌,流淌着质朴和纯真,而拿着乡间民歌歌唱国家体制,无疑是对纯洁事物的背叛,社会体制的批判呼之欲出;另一边,流淌着自由民主血液的巴黎,是Wiktor放弃过去决绝拥抱的地方,帕夫利科夫斯基勾勒出文艺界的轮廓。爵士俱乐部的夜夜笙歌令人心醉,下班后Wiktor紧锁眉头在阁楼潜心创作,即便贫穷,也一定要出现在上流文艺宴会上,忙于交际拓展关系,“在这里事情就是这样运作的”说出Zula过去的事情让她出名后,Wiktor说道。由此,资本社会对名利地位热切且荒诞的追求跃然画面之上,帕夫利科夫斯基在描述这个冷战背景故事的同时,也不忘再次表达对世俗的失望。

这一点,在《修女艾达》中更为明显,艾达在走出修道院跟随姨妈在冷战背景的波兰社会走一遭以后依然选择拥抱纯粹的信仰。《冷战》则默默地继承了这个主题,Zula和Wiktor最后逃离世俗,来到乡间,回到爱情故事的起点,向上帝宣誓,永远在一起。还是向纷乱的世俗作别,只是这样的意图在爱情与社会的冷战中像是被安静地隐去了。

《修女艾达》剧照

离开世俗拥抱纯真,像是被隐去,但真正被抹去的并不是帕夫利科夫斯基对社会的批判,而是回归本质探究电影本身时,时间没有覆盖到的段落。影片的构造就像情节剧,给出了年代,给出了对应年代的故事,而连接年代的,究竟是什么。

电影影像是运动的,影像构成的故事也是运动的,因为本质上时间也相对运动。尽管每个年代下故事在运动,但《冷战》构造的整体呈现的是一种停滞状态,每一个年代语境下的故事似乎是之前发展的结果,而这个发展过程被省略,没有因,没有循序渐进。截取片段的电影成功的往往是以偏见全的那一类,由局部勾勒整体,由片段认识一个人、一座城甚至一曲人生。而《冷战》只有结果的时间片段该如何演绎时间的空缺呢?

“钟摆杀死了时间”,它杀死的并不是时间,而是一种感受,关于时间的感受。就像开头的时间提示,它并没有杀死运动,而是提示时间的运动,把时间分段,形成段内美妙的运动。段外虽然也在运动,但时间刻度的生硬却将运动的故事变成了静止的片段,杀死了关于运动的感受。

每一幕剧开头提示的时间和地点,由提示我们可以很容易联想到冷战时期的那些琐事,对时代先入为主的感情构成了对故事的最先感知,知道这是一段关乎冷对抗的爱情,而这种情感是引导我们对后面故事判断的依据。对冷战背景的联想,是支撑我们不被静止支配的关键。直到影片落幕,字幕提示,以此怀念父母。因而对时代的感情和对爱情的感受之外,对过去的怀念与追思也构成了影片复杂情感的一部分。这也解释了影片简单的时间流叙事,一幕幕片段拼凑出的爱情模样同时也是父母的模样。从怀念的角度,《冷战》似乎是一部很私人的作品,就像是日记,打开需要小心,因为不是本人,很可能无法理解日记里倾注的感情,而这感情就是填满片段空隙的关键。

《冷战》的回忆是平面化的,它不会像《薄荷糖》那样对过去抽丝剥茧。以回忆的视角去看发生的事情,就像线性时间不复存在,过去可以随意组合。帕夫利科夫斯基以相识、相聚、相守的段落连接成一段分分合合的爱情故事。而另一面,影像风格的升华和对时代背景的嵌入,让喜欢这部电影的观众产生了疯狂的迷恋,影片本身的美感、爱情的美好和对父母的怀念足以覆盖对时间片段以外的空白。

情感运动成了画外音符,电影塑造的深度美感填补了时间运动的僵硬,戛纳第三顺位的《冷战》,帕夫利科夫斯基的黑白影像美的让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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