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
文字撰写：神楽
作者：大橙若鱼
1
我已经很久没有哭了，或者说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已经不会哭了。
这天是7月一日，党诞生的日子，万象更新，人头昭展。二营长早已站在演讲台前肃穆以待，一身原本应该绿意十足的军装年久脱落为软黄，却不由得让我想起了茫茫黄沙的戈壁滩，而二营长正是这荒原中耸立擎天的神舟飞船。
点火，发射！
二营长张开大口，喷溅的唾沫星子仿若飞船尾部灿烈极炽的火焰，在空中闪过美丽的流星，在操场前释放着狼嗥般的男性荷尔蒙。我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以鼻嗅代替味蕾，舐尽了朝气中的每一处芬芳，仿佛变成了《香水》中的葛奴乙。
“此致，敬礼！”二营长深深地鞠躬，我双耳迷蒙，好似听到他在说“发射，完毕”，那飞船已经冲破大气层。紧接着一大列“黄沙”整步而来，军声嘹亮，如同飞船燃烧的液氧，瞬间便扩散至整个操场。我鼻头不住耸动，手指剧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有这样的雄性激素才能勾起我最原始的悸动。
飞船已经划破银河系的每一层。
2
“不如我们去健身房练练吧”二营长如此向我说道。
二营长是学校健身房特聘的泰拳教练，拳脚如风，来去无影，是学校中威赫有名的人物，每天被人点头打招呼不计其数，人气之盛，花繁锦簇。
而他却只愿意带我去健身房活动活动，所谓的活动也不过是把跑步机速率调到最低，踩上两脚，而后便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喝着肥宅快乐水。
转眼望去，二营长已经和另一个狠角色练上了，两人相攻相垒，实力相当，看得出那人也是一名泰拳行家。
快乐水在我面前浮动着一个个雀跃的泡泡，轻轻一吹，泡泡随风卷上，卷入眼帘。二营长与泰拳行家定格在一个个泡泡中央。鼻前的泡泡里，两位先秦的战士干戈相交，火花如银；左边的泡泡里，披着厚牛皮的蒙古战士攻城略地，城墙里明军射出飞箭如蝗，红衣大炮火光嚣天；而下边的泡泡里，是德国虎式坦克与美国潘兴坦克齐炮而轰，F-22猛禽与俄罗斯T-50的闪电追击。
这里有多少个泡泡，便有多少副景象，我疯狂吞噬着每一个泡泡，好似双手也在他们希腊雕塑般的身体上肆意游走。
我一睁眼便看见了他腿部的葵花纹身以及那枚小巧的脚环，是如此的刺眼，好像扎根在他的小腿一般。
3
“你其实一直喜欢男人，对吧！”二营长笑靥如花地朝我道，身上的汗水像烟花般坠落，蒸腾入化。
我不敢回答，却又遏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双手的骨窝中发出爆裂的噼啪。
“你的手已经替你回答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4
“这是我朋友。”二营长朝那黑衣人递过一张名片。
没过多久我被带到了一间逼仄的房间，光线暧昧，气味如潮，而二营长则被带去了另一个房间。
我抿了一口红茶，技师终于出现了，是一名俊朗却有些瘦削的小伙子，我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满是赘肉的肚腩。
他熟门熟路地为我按摩着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释放的鼻息蒸腾着我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当他脱下衣服露出光洁的胸膛时，我却忍不住拿烟灰缸向他的头部砸去了，他晕倒了。
因为我看到了他的胸口满是红色的手印，好似路边被数次采撷的野花，而我却是一头占有欲旺盛的野狼。
我迈开四条腿走出房门，四周全是嗥叫的野狼，不仅是捕猎者威慑其心的怒号，就连被捕的猎物也嘶声尖叫，享受着被攫取的每一寸快感，那压榨的快感正是他们快乐的源泉，在西北的狂风中猎猎作响。
我的每一个步伐都仿佛精准的鼓点，这么想的时候，右边响起了巴赫的G大调前奏曲，每一次小提琴的弦嘶都仿佛割在了内心那座幽蓝的牢笼。割裂正酣之时，左边又响起了柴可夫斯基的降B小调钢琴协作曲，每一处小号的吹奏与琴键的敲击都仿若重锤敲在铁栏杆上。
我清晰的认得其中几处小号完全是二营长的功劳，我完全能想象到他正卖力吹奏的动人场面。
接着有变调，又变乐，昆丁与莫里康内的曲子穿梭其内，每一次二营长都是其中的主力军。
接着囚笼开了，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从二营长的房间里冲了出来，脚环上的银铃清脆悦耳，我看到她小腿上的葵花是那样的刺眼。
我突然不可遏制的哭了，哭得像个孩子，鼻涕与眼泪糊满脸上。
我从口袋中掏出那张照片，照片上她撑着纸伞照样笑靥如花，小腿上是熟悉的葵花与脚铃，才想起了，今天是她的忌辰。
6月30 号，她问我：你怎么才能证明你爱我？
我答道：“如果不能爱你，我也许不会再爱上女人了。”
她不会知道的是后面我爱上了男人。
因为第二天，也就是去年的今天她被二营长从天台上推了下去。
5
我和她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我抚摸着她小腿上的葵花，这葵花是那样地熟悉却又陌生，熟悉的是它的形状，陌生的是它的味道。
“所以那天你就为了报仇把二营长给杀了？”她在寻找她的上衣。
“可二营长确实绿了我啊，他脚上的葵花与脚铃与她不正是情侣款吗？”我把她的上衣一件件藏起来，又补充道，“他要你脚上复刻这些不也是为了做她的替代品吗？”
“你错了”她突然穿上了我的上衣，“二营长至始至终才是她的替代品！”
她套上我的上衣就像在穿裙子一样，我拨开她的乱发急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不慌不忙道：“他一直是爱你的，连我也不过是你的替代品。”
我的身体突然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随即瞥见了我脚上的葵花与脚铃。
她轻声轻语地道：“葵花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