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札记（58）：安抚陕西

石越在被皇家猜忌的微妙形势下出任陕西路安抚使，以他之位高权重，朝廷官员也不敢公开为他送行。章惇却带着新结交的司马光的儿子司马康，公然向石越示好。章惇此举无疑是政治投机，却也显示他的政治眼光远比一般人犀利。

富弼的行为就更有意思了。石越途经洛阳时，富弼安排洛阳城大小官员一起为他接风洗尘，甚至亲自迎接石越。这等排场，这般给面子，让石越受宠若惊，却也不解。来到富府后，石越直抒心中疑问：如此形势下，自己本该低调行事，富公为何反其道而行之，大张旗鼓地欢迎自己。

莫说石越，连潘照临也不理解。富弼的一番解释，令二人心悦诚服：姜是老的辣！

富弼闲居洛阳，身在局外，反而看得清楚。他既猜到石越此次外放的缘由是受到皇家猜忌，又明白皇上对石越的保全之意。京都暗流涌动，有人觊觎皇位，石越是必争之人。如果石越留在京城，就会受到各方势力倾轧，不如远离漩涡，去干一番大事。

离京之前，司马光就曾致信石越，言明外放并非皇上不信任他，而是为了保全他。为了助石越在陕西大展拳脚，司马光还在皇上面前为他争取了几个好助手。吕惠卿想用陕西的乱局困住石越，皇上、司马光和富弼却对石越寄予厚望，希望他在陕西有一番作为。

既然皇上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猜忌石越，就无需担心遭到御史弹劾。富弼用几十年的政治经验告诉石越，受到皇家猜忌时，夹着尾巴大气不敢喘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接受地方官员的崇拜。但是石越向来低调，不讲排场，那就由他出面发动洛阳官员迎接石越。既要让皇家知道石越的声望，也让皇上知道石越对于君臣之间的隔阂并不是那么在意。

富弼此举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缓和皇上和石越的关系。皇上原本并不猜忌石越，却因为柔嘉县主好心帮倒忙，对石越产生了隔阂，偏偏又让石越知道了皇上在猜忌他。石越既无法跟皇上明言自己已经知道了皇家的猜忌，又无法表明心迹说自己如何忠于大宋。君臣之间的裂痕似乎无法缝合。这时候，石越不需要畏首畏尾，只需坦然面对，皇上反而不会对他产生误解。

石越出任陕西路安抚使之前，昌王赵颢曾派他的谋士李仙长拉拢石越。不料李仙长竟是潘照临的旧识李昌济。两人谈话中涉及潘照临的身世，李仙长是目前出场的人物中唯一一个知道潘照临身世秘密的人。潘照临拒绝了昌王对石越的拉拢，李仙长本着非友即敌的心态，准备对付石越。皇上此时将石越外放，无形之中替他化解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