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
劫过九重城关
我座下马正酣
踏遍三江六岸
借刀光做船帆
初秋,郊外。
西风拎着一壶酒,坐在石头上,亘古绵长的风从远方吹来。光秃秃的树枝,似乎也在使劲全力发出初秋的第一声呼喊。
“再杀一个人,该回家喽”。西风自言自语道。
自从十二岁跟了掌门,西风便开始了杀手生涯。16年了,离开故乡16年了,西风自己也数不清到底杀了多少人。一开始,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去杀人,后来成了习惯。
习惯了杀人,也习惯了每年初秋来到郊外的这块石头上静坐一天,再喝几壶酒,梳理一下记忆。不过是,年年梳理,年年忘却。
人间烟火,山河远阔。世间无一人对这么一个杀手同情。
蜀中大雨连绵
关外横尸遍野
你的笑像一条恶犬
撞乱了我心弦
恰时,狼烟四起,烽火燎原。最后一个任务,去蜀中杀一女子。
在西风看来,说是杀这名女子,不若是让她离开蜀中。女子只是在茶馆中无意,冲撞了一当地官员。官员以此为由,非让女子嫁与他,女子不从,乔装成为了一渔民居于岸边。
都说杀手是无情的,偏偏,西风对这名女子生出了同情。西风的姐姐,当年也是因为类似的缘由,被人逼迫致死,姐姐的忌日就在这几天。
蜀中的景象,让战争搅得乱七八糟,商铺几乎全部关闭,只有一些零散的商户,在街边卖点蔬菜、面点。每到中午时分,街上是人最多的时候,当然这时候也是杀人的最佳时机。
听说,女子午时会来卖鱼。这也是她惟一的营生。
“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怎么想的,就不怕被那官员在撸了去”西风纳闷道。在喝完最后这一杯茶时,西风准备动手了。
从茶摊上起身时,西风一扭头,正好被一女子撞到。女孩子脸色一变,紧张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连头都不敢抬,浑身哆嗦的像是遇到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没事”,西风虽然不悦,也没有特别的计较。女子终于抬起了头,扑朔着大眼睛,眉眼间全是笑容。
西风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冲他这么高兴地笑。
入夜,西风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那个笑容总是萦绕在脑海里。
他的任务失败了,那个女子在碰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是他今天要杀的对象。
烽烟万里如衔
掷群雄下酒宴
谢绝策勋十二转
想为你窃玉簪
为了弥补此次任务的失败,西风只能继续踏上杀手之路。什么汪洋大盗、贪官污吏,什么江湖术士,各种任务接踵而至,各项任务无一失手,此时,他才知道,他们门派存在的意义,为了将扰乱秩序的魑魅魍魉消灭殆尽,为了将那些看不见的灰暗一扫而净。
16年以来的浑浑噩噩,也在此时幻化为无穷的力量。
王爷为了奖励他们,准备在京城为他们举办一场武林盛会,并将这个门派真正并入朝堂。
在去往京城的路上,掌门毒发身亡。掌门位置传给了西风。
王爷问西风,想要什么
西风答道,自由。
他想回到蜀中去看一下那个女子。那个,他一生中唯一失败的任务。
入巷间喝一杯茶
笑看路过的行客
取腰间明珠弹山雀
立枇杷于庭前
辞别王爷之后,西风踏上了回蜀中的路。明明半个月的路程,硬是缩短了一半,马儿跑的累坏了两匹。他带着赏赐的明珠,带着满心的欢喜,带着一腔的热血,终于要回到蜀中了。
在距离还有20里的城外,西风听到了一个消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已经离开了,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在他任务失败的第二天。
西风有点不敢相信,那这些岁月里,不停的给自己寄信的又是谁?为了寻找真相,他去到了她曾经落脚的地方。
开门的一刹那,西风还抱有一丝幻想,会不会她还在?直到打开门,王爷从里面走出来,他才知道,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王爷说,跟我回去吧,我还需要你。
又到了秋天,萧瑟的秋风不停的吹着,树枝似乎不用用力也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郊外的石头上,坐着一名男子,旁边堆了几坛酒。
后记:
女子叫秋风,是其他藩王派驻于蜀中的密探,在西风任务失败之后,便被王爷秘密处决。
在与西风接触的过程中,秋风曾在西风的身上撒上了追魂香(可以追踪一个人的踪迹的药物,同时也会扰乱人的心智)。西风回到门派复命的时候,掌门便察觉了出来,在此之前,掌门便有意将位置传给西风,于是悄无声息将其化解。不过唯一的不足是,追魂香与掌门之前中的毒相符,正好加速了毒的发作。
王爷之所以愿意接回西风,也只不过受前掌门的嘱托,与西风通信的人也是前掌门派去的。
此后的年月里,西风纵横于江湖,将杀手的生涯继续了下去,他的主人正是朝堂上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