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二）

在二姐三岁的时候，父亲从省属交通单位调整到县上集体运输企业，家也就搬到一个山沟，由单位打的土窑洞里。新的单位，新的环境，父亲的状态不是太好。给两个女儿共同玩耍的时间明显减少。

我们本就生活在黄土高原，到哪里都离不开土，住进窑洞，就似乎埋进土里。土炕、土灶、土墙、土桌凳、土玩具……我还见过二姐用泥的滚成的圆球、捏成的小人和动物。因为搬家，大姐八岁才上学。

山沟里的冬天，寒风凛冽。大姐上学后，母亲就带二姐和邻居们一起到窑背上晒太阳。大人们边做针线边拉家常，小孩子们自然坐不下来，相互追逐奔跑。或许拉扯的话题太多，也许太阳过于温暖，大人们已经忘记了孩子们跑到哪里去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有小孩子们一声接一声的哭喊“妈呀，有狼，—狼来了—”“狼来了—”大人们立马起身，顺着喊声往半山上跑。母亲跑的最快，边跑边喊着二姐的名字，声音几乎变了调。

后来母亲对我讲起二姐差点被狼叼走的事。说是最早我们住的山沟里有狼。那天有一大一小两只狼出现在和二姐一块玩的四个孩子面前，人与狼大概相距有一百米。二姐年龄最小，也是唯一女孩。可她不认识狼，以为是狗。男孩们大声一喊“有狼”后，拔腿就跑，二姐呆站住不动。狼们没有追撵小孩，也站着不动。当二姐扭身要走的时候，狼开始跟着走。顿时，大人孩子一起大声喊叫打狼的声音，从沟底传遍山坡。母亲第一个出现在二姐跟前时，看见大狼扭头带着小狼逃跑了。从此，大人们都说二姐是狼不吃的妞，将来很厉害。

时间不久，父亲因为阑尾炎住院。母亲怀了孩子，既要陪护病人，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老家表叔刚好过来帮忙。父亲心疼母亲，也同情表弟婚后多年不育，就和母亲商量把二姐送给表叔抚养。母亲不愿意，又没有好办法，勉强答应。

二姐被表叔带到农村那个家了。春末夏初，农村人很忙。二姐不稀罕表叔、表婶买的好吃的、好穿的，一门心思地哭闹。不是要爹妈，就是要姐姐。尤其是到晚上，闹的最凶。表婶把灯拉灭，吓唬说，再哭狼就来了。二姐不怕狼，哭的更凶了。气的表婶说鬼来了，二姐怕鬼，就憋住声音，等着鬼来，等着等着，眼睛闭住睡着了。春夏秋冬，一年过去，二姐与表叔两口不但亲热，还给他们制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