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河-写于1990

《北方的河》

你曾经

拥有过惊涛骇浪

你曾经

熔铸了水天一色

你曾经

拥有过母亲的骄傲

你也曾经

把握着生命的脉搏

我习惯这样地称呼你

北方的河

尽管岁月

总是一再地

上演着

阴阳蹉跎

尽管记忆

已经多少次

被往事

无情的研磨

可我

却总是在心底

把你深深地

眷恋着

我曾经

执着地爱过你

是你

孕育出土地的肥沃

赐予我诞生的快乐

我曾经

热烈地拥抱过你

是你

飞旋起清纯的浪波

洗去我心灵的猥琐

我曾经

幸运地陪伴过你

是你

呐喊着古老的传说

驱散了死亡对我的恐吓。

我也曾经

依依地告别了你

你送我

开始了人生

最初的跋涉

多少年过去以后

无数个斗转星挪

当我终于拥有了痛苦和收获

又回到你的身边

当我拼命按捺着冲动和饥渴

再一次扑向你那宽厚的胸口窝

我震惊了

我颤抖了

颤栗得心灵

一片一片地

剥落

北方的河

我的北方的河

这难道是你吗

这难道还是你吗

这难道真的就是你吗

你静静地

静静地躺着

静静地

静静地躺着

一身碱渍

满面斑驳

几道伤痕

几片荒坡

几处沙丘

几丛蒿苇

狐惊鼠窜

鸭噪雀落

我弯下腰

用苍白的手

轻轻地

把你抚摸

我抬起头

用充血的眼

久久地

将你审度

从你那风化斑驳

却依旧庞然的躯体上

寻找着汹涌

拼接着辽阔

思索着干枯

感受着折磨

把你曾经拥有的辉煌的过去

把我过去沉淀的稀薄的记忆

一点一点

精心地捕捉

我不知道

自己看见了什么

我只知道

这里曾有过鹰翔鱼跃

这里曾荡起浪花千朵

我不知道

自己找到了什么

我只知道

这里曾掠过百舸千帆

这里曾溅落牧曲渔歌

我不知道

自己发现了什么

我只知道

这里曾洒满欢声笑语

这里曾留住游子过客

不错

你真得已经干涸

没有了光荣

甚至也没有了过错

是的

你的确已经沉默

凭任着风琢雨蚀.

凭任着世人恣意的评说

可我却仍然崇拜着你

因为你

毕竟一泻千里

波澜壮阔

可我却依旧热爱着你

因为

应该有的

我们都曾经共同有过

可我却还在怀念着你呀

只是因为

有了你

才可能有我

北方的河哟

我心中的河

我在呼唤着你

你听到了吗

我在亲吻着你

你发现了吗

我在拥抱着你

你接受了吗

也许

你再也不会把一切

向我娓娓诉说

也许

你再也看不见

我在哪里漂泊

也许

你即使真得醒了

也不会还把我

依稀记得

更也许

一切的一切

就这样

悄然地走过

走过

虽说沉默的

都已经深深沉默

虽说过去的

都已经永远错过

但是

请允许我

郑重地对你说

这远远不是最后的结果

如果你有灵魂

而且

他还活着

人们说石头也会开花

难道说生命就不能再一次复活

而你

你是什么

你是历史

而历史

恰恰就是一条生生不息的大河

我相信

我也虔诚地祈祷着

总有一天

你会

再一次喘息

再一次腾挪

再一次湍流激荡

再一次蓬蓬勃勃

北方的河呦

我的北方的河

我又要和你告别了

因为我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做

我又要同你分手了

因为你暂时也许不会需要我

我北方的河呦

北方的河

请记住我的话

也请相信我的话

为了过去

也为了未来

为了你

也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