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风雨半生(二十四)

我连续捡了两个多月饮料瓶子,卖了将近四 、五百块钱。手里攥着这些用辛勤和汗水换来的成果,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前半生活得很累、也很苍白。
就因为自己一时的年少气盛,末了落到了现在既无事业又无家庭的下场。唯一能另我感到欣慰的是一个人独自走在大街上穿着母亲亲手为我置办的衣服总是能引起异性的侧目 。但不知是因为自己行为举止与常人有异还是因为自己长相耐看。
偶尔想想自己那讳莫如深、难以预料的后半生、以及为了这个家,为了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儿子日夜操劳的母亲。如果有一天,母亲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

有时我也会一时意气用世:饮料瓶子不捡了 、天天和老头打牌、彻彻底底地放纵自己一回。
但是一想到拿出自己省吃俭用积攒下的血汗钱去肆意挥霍,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我不禁在心底充满愤懑地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剥夺我最起码的花钱权利?难道要让我守着钱孤独终老吗?
经过一番发自内心的宣泄后,我的内心不禁为自己的“懂事”感到无比的自豪。

人们常常在感叹“时光如梭”,孤独且无所事事的我又虚度了一年光阴,虽然说无所事事,但我也过得充实且有滋有味――捡饮料瓶子 、卖报纸、跟老头打牌。
说心里话,我的生活也过得十分丰富多采,如果生活能这样平淡地度过的确是每个人所希望看到的样子,但日子过得如一潭死水般却不是我所希望的。
这不,我心底最惧怕的事也不期而至了。不免另我那平静的生活泛了几道涟漪:

记得那是一年深秋的早晨:我和母亲象往常一样去卖报纸,当我十点半沿街叫卖到母亲的卖报点时,却看到人来人往的街头已不见了母亲熟悉的身影,只有小喇叭在兀自地叫喊着。
我的心里咯登一下,只看到替母亲卖报纸的何叔(母亲在报摊附近人缘极好,有什么急事总有人帮忙)正在电动车旁忙着收钱。
见我推着车子走近身旁,这才将我拉到一边 “兵兵,你妈妈给人送报纸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伤了,现在已经让几个好心人送到医院去了”。边说边瞅着一旁的报纸。

听完何叔的这番话,我顿时觉得头顶象是响起了炸雷一般。无奈报纸还剩很多,加上何叔又给我说了两句宽心话。我这才安心卖起报纸来。
不一会儿,送母亲去医院的王爷爷赶了回来 。我焦急地迎上前去,只见王爷爷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说道:“你妈去给小商店送报纸,一出店门,不小心滑倒了,摔骨折了。又找了个认识的大夫只给你妈作了门诊处理,现在让你姨接到她家养伤去了。”
“我妈的腿厉害吗?”我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
“当然厉害了,都断成三截了。你妈还是人缘好,认识个大夫,要不然这一回没有五万块钱治不好,现在就看养得咋样了,回去多陪陪你妈,别让她乱动。”王爷爷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完这些话,我的忐忑不安才稍稍踏实一点 。何叔还一直留下来陪我售卖报纸,并一直呆到了午后……
到了中午,我特意赶到大姨家看望了母亲,一进大姨家,我急匆匆来到母亲卧床的小屋里:只见母亲脸色苍白地蜷缩在一张小床上 ,毫无半点血色的面孔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条伤腿从脚踝处打着石膏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只有一只青紫的脚掌露在外面。

见我进去,母亲深吸了一口气:“兵兵,你吃了么?报纸卖得咋样?”
“吃完了,报纸剩得不多了”我小声嗫嚅着 。
母亲这才给我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 ,母亲怀抱报纸给商店、饭馆送报纸的时候 ,恰巧马路边上有个农民正在卖蒜,于是停下脚步张望了一下,哪成想在横跨马路牙子的时候,被隐藏在塑料布底下的一个梨核滑倒,导致了小腿腓骨骨折。
母亲还对我说道:“意外发生后,由于你妈我人缘极好。送到医院、拍片、打石膏都没费周折,也没有花多少钱,报摊还有人帮忙照应着,妈从医院出来后,就来到你大姨家,必定在这个城市,你大姨就是咱们最亲的人了”。

说完这些,母亲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
我连忙问道:“妈,口渴吗?我去给您倒点水”。
“不用了,让妈好好躺一会儿,妈还有话跟你说”。
母亲示意我坐到她旁边,拉起了我的一只手 “兵兵,你和妈这两个月就住在你大姨这儿,反正家里又没什么东西,你偶尔回去看一看,再洗个澡。至于卖报纸,妈会找人替咱们盯上几个月。你也懂事了,呆在你大姨这儿,她做啥你就吃啥,别太挑了。早上去吃个牛肉面,别麻烦人家。回头妈再给你大姨给上三千块钱,也算没白吃她的。人家也是生意人。”
随后的两个月,我和母亲就在大姨家里度过了。母亲一天天见好,而我就在大姨家与自个家两头奔波着。就连报纸也一直是何叔和我相互协作地售卖着(其实不卖也行,但母亲舍不得坚持奋战了数年的行当还有那些连续数年光顾报摊的老客户)。

也许是上天怜悯我的辛苦付出。到了第三个月的月初,母亲就不顾刺骨的寒风,强忍着伤痛站在了报摊前。我知道是生活让母亲选择了坚强。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好在我和母亲都平安无事,母亲的腿也一天天变得利索起来。
我还在坚持捡着饮料瓶子,足迹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还延伸到了城市以外的地方……

我专门前往人迹罕至的公路两侧捡拾司机丢弃的饮料瓶子,并将它们囤积在住所旁边。捡了大半年,我足足捡了一架子车(用特大包装袋装满),一下子就卖了一千多块钱!
我心头的那份喜悦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爸爸,您放心吧!儿子没干什么给您丢脸的事,能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了。”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着我的起居,又在医院里当护工、给人作饭。努力赚钱补贴家用。虚弱的身体和受伤的腿脚也逐渐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转眼到了这一年的深秋,刚过完国庆节,我那抽风的病症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作了一次。

母亲这次听从了挚友王阿姨的建议,将我送到了距家不远的按摩店内按摩,看能否根治掉我这抽风的毛病、但更多的还是看能否对我这说话不清楚的顽疾有所帮助。
据王阿姨讲,她的儿子去年五一才成家,一直到今年五一,小夫妻俩却怎么也怀不上孩子。多方寻医未果后,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到了这个据传能“包治百病”的按摩师傅 。
不知怎么地,这位瞿姓师傅居然治好了小俩口的不孕不育症。如今,王阿姨的儿媳已有孕在身了。

王阿姨对瞿师傅的医术也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这才鼓动母亲把我带到瞿师傅那儿先试着让他按一按。用母亲的话说:“反正又没有坏处,万一有点效果岂不是更好?”
就这样,我跟着母亲在王阿姨的引领下来到了这个按摩店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