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2022年2月16日晚，农历正月十六。我在店里值班到8:30，听着店外房檐下滴滴答答落下的水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街上的行人打着伞，急匆匆赶路。已经一个多小时没人进店了，看着实在没人进店，便提前下了班。

走在路上，看着路面湿漉漉的，初以为是下雨。抬头一看，在昏黄的路灯周围，雪花在漫天飞舞，风带着雪花从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有大片的，有小块的，飞来飞去，到了地上便化成了水。这才知道，在这苍茫的夜幕下，只看地上，不借助路灯的灯光，真以为是下的雨。

我走在长长的步行街道，街上仍然灯火通明，很多的店家，依然在守着时间点儿，等待下班时间的到来。虽然在这雪花纷飞的天气下，在这样的冬夜，还有人出来购物的可能性很小。但大多店家仍然抱着希望在等待着，期待着或许会有顾客来购物。

融化的雪将地上弄得湿漉漉的，鞋子踩在地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水，时不时往鞋面上溅。明亮的灯光把地照得明晃晃的，我举着伞，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明亮的地上，脚底打滑。

穿过步行街，我拐进山苑小区，抄近路回家。整个小区寂静无声，只听见房檐下滴下来的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小区里不见一个人走动，只有小区里的路灯依然透着幽暗的光芒，为我照亮回家的路。从每一个窗户里透出的灯光，能感受到每家每户的温暖和烟火人气。

穿过曲径通幽的小区道路，来到小区后门出口的门卫处。门卫处大门关闭，小门敞开。我从小门路过，看见狭小的门板房里坐着一个值班的中年男人。那空间狭小的不足2平方，只放了一张桌，一张椅，还有一个他，己经显得侷促了。

“扑嗵嗵”地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忍不住扭头去看，原来是一辆三轮车改造的快递小货车，从小区里面开到了门卫大门处。三轮车后车厢四周是用铁皮围起来的一个厢式车厢，车厢长有两米，高有一米多，车厢四周写着“*通快递”。整个车身看起来尾大头小，前面开车位置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在等待门卫人给他打开大门。

门卫值班人跺出了小板房，来到大门处，为快递车打开大门。边开边说：

“你还来吗？我要把门锁了。”

“不慌锁，我还要来一趟，刚才那一趟没拉完。”那开快递三轮车的人没有下车，边开着车，边对那门卫上的人说道。

“这么晚了，不然你明天再送呗。”门卫的人，冲着那三轮车师傅的背影喊道。

“不行啊，师傅，当天的快递当天送完，明天还有明天的快递呢，你等我吧。我很快转回来的。”

话音落完，三轮车师傅就拐进了叉路口，不见了踪影。

我也出了山苑小区的门卫，拐上了上坡的叉路，继续往前走。坡路并不算陡，公路边有一条不足一米的人行道，人行道高于下面的车道，使得人车分流很明显。

路上遇见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大概上高中的孩子放学归来，两个人都没拿伞，都把棉袄的帽子竖起来，扣在头上，来抵挡风雪。他们一前一后地与我相向而行。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幅不惊不扰，不急不燥的模样，淡定从容地走在风雪中。

与这母子擦肩而过之后，再也没有遇见什么人，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人行道边上的公路上，一辆辆汽车从我的身边飞驰而过，雪花在车顶上盘旋飞舞，到了车顶都不见了影子。

我踽踽独行，走在清冷的马路上，沿街的门面，依然有许多店在敞开着大门，店内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个顾客。只有服务人员孤独地或站，或坐在店里。

马路上，明亮的灯柱四周，雪花飞扬得格外欢快。它们绕着灯柱四周，飞来飞去，才不情不愿地落在地上。到了地上，立马又化成了水。

雪花落在我的伞上，毫无声响，只有偶尔从伞叶上落下的水珠，便知道了它的存在。

家越来越近了，就在马路对面。我依稀看到了小区的灯火。

只要穿过地下通道，很快就进入我家的小区了。

几个匆匆赶路的学生，他们从我后面走到我前面，也向地道走去。我也紧随着下了地道。刚转弯，就见在拐角的地方，有两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坐在地道的角落里，正在捡拾着一大堆的菜。那些菜是野菜，叫荠荠菜。

他们两个人面前各有一堆荠荠菜，一前一后地沿着墙边坐着，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小剪刀，正在把菜根和黄叶剪掉。己经剪好根的，放在一个大袋子里。没有剪的一大堆正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地上铺了一个塑料垫子。他们把菜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剪掉的菜根和黄叶也单独装在另一个袋子，大概是为了方便扔进垃圾桶吧。除了他们放菜的地方，他们四周其他地方都被保持的干干净净。

看他们面前还有一堆没有收拾完的荠荠菜，我在想，这么晚了，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雪，两个老人为什么还在这里收拾这么多菜呢？那些还没有收拾完的菜，大概至少还要需要老人们半个小时才收拾完吧。

看他们的样子，老人也不是缺钱的人，应该是住在这周围的人。如果是郊区农民的话，他们这个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到郊区的班车早都停了。这周围的房子都是黄金地段的房子，能在这周围买得起房子的人，经济条件应该都还是不错的。如果，住在这周围，那么，他们的菜从哪里来的呢？他们在为谁卖菜呢？这又是谁的父母呢？

心里揣着这种种的疑问，我已经走出了地道口，进了小区，很快到了家。打开门，开了灯，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家，就是不一样，充满了温暖和光明。

我换了衣服，喝了水，收拾停当，我便坐下来，敲击着这一段文字。我的眼前总是浮现着那沿街门店里，一个个守店人，还有那快递拉车人，以及地道里择菜的两位老人。他们都是努力生活的人，为了生活，不管天气如何，依然坚守着岗位。

生活，在他们的身上不停地闪耀着，创造着，辛苦着，幸福着。

致敬，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