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青玉案·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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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青玉案·元夕

            辛弃疾〔宋代〕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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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析】

据考究本词应作于淳熙元年或二年。彼时的辛弃疾已南归，任职于南宋。虽有一腔收复失地、抗金北伐的报国热忱，但粉饰太平的南宋政权只想偏安一隅。于是辛弃疾请缨无路，不过是担任地方官员的职务。与理想的背道而驰，随时间的流逝，越发痛苦沉重。人生苦短，壮志难酬，只能任凭自己一天天老去。这些沉重的担子积压于心，最终成就了这阕《青玉案》，寄托词人与众不同的品格与抱负。

词的上阕主要描写元宵节灯火如昼、人流如织的盛况。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头三句主要写灯火，以东风为线索串联，一气呵成。将挂满枝头的彩灯，比作被东风吹开的百花。又有焰火相衬，一静一动，美不胜收。在空中炸开后的焰火星点被风吹散，如金银璀璨的星雨般坠落，星陨如雨。

先渲染光怪陆离的夜景，而后有人“宝马雕车香满路”。

《东京梦华录》曾载正月十六的盛况云： “ 宝骑骎骎，香轮辘辘，五陵年少，满路行歌，万户千门，笙簧未彻。”  正是车马塞途，游人如织的热闹景象。

紧接着由视觉转入听觉。“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鼓乐声声，载歌载舞，更至通宵达旦，令人目不暇接。圆月似乎也被人间的盛景吸引，银辉流转，同欢共乐。

整个上阕用词华美。 “ 宝 ” “ 雕 ” “ 凤 ” “ 玉 ”，笔墨之间透着华丽，然而这些却并非是词人的真意所在。历来写元宵盛况的诗文词，绝不在少数。但这首《青玉案 》之所以成为其中的佼佼者，答案全在下阕的良苦用心之中。

“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据《 宣和遗事 》载元宵，“ 京师民有似雪浪，尽头上带着玉梅、雪柳、闹蛾儿，知道鳌山下看灯 。”

词人步步推进，从整个节日的盛景写到游赏的佳人们。她们全都盛装出行，又结伴说笑。人过留香许久，不可谓不美。但词人的眼球却始终只是匆匆瞥过。他在寻觅的并非簇拥在一起的群芳，他中意的是不为人知的一枝独秀。

“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于是前番种种花好月圆、人声鼎沸，全是为了这一个身影的存在而铺陈的背景。但她却不在这背景之内。她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是不会成为背景的一部分。

“ 千百度 ” 证明了词人寻觅之苦之久之难，始终锲而不舍，又始终一无所获。而 “ 蓦然回首 ” 即给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峰回路转。但若乏了此前的苦苦寻觅，想必也不会有此转折与收获。于是也就无怪乎王国维以这几句，为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的最高境界。而这一感触与哲思放在词人自己身上，便如梁启超所云：“ 自怜幽独，伤心人别有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