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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一剂温情毒药,带走了我所有快乐

2019-04-08  本文已影响17人  瞅瞅v

第一次见到夕姐时,她正在给客人贴美甲钻。“坐那儿等会儿小姑娘,这边一会儿就弄好。”我微笑的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认真的翻阅着美甲式样。许是闺蜜觉得我这万年朴素的小手也该有些靓色,时常催促,所以趁着午休赶了过来。之后,她为我推荐了很多款式,细心的模样让人很有好感。一来二去,我成了那里的常客,与她日渐熟识。

夕姐名唤赵七夕。七夕七夕,多么浪漫的名字,好听好记。我们彼此都是心思细腻之人,很是投缘。那天,天气阴沉,淅淅沥沥的小雨让人伤感。我闲来无事去店里找她。那是她第一次和我提起她的母亲......

她自出生起就没有父亲,母亲很排斥在她面前提起这个缺失的角色。每每问道,只有冷冰冰的一句“死了。”年幼的她看到了母亲眼中复杂的神色,绝望,怨恨。亦或是不知名的情绪。稍大点,她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不过是始乱终弃的红尘俗事。

母亲把她照顾的很好。吃穿用度,样样不比别的孩子差。可想而知,这背后的诸多辛苦。她心疼母亲,写完作业就去帮母亲择菜,洗洗衣服鞋袜。母亲每每发现, 却厉声斥责“滚回屋去!这是你该做的吗!!”疯了一样的打她。她委屈的直掉眼泪。不明白,也得不到安慰。

记忆中的母亲很少笑,更多是看不到情绪的漠然。家里仿佛死一般的冷寂。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压抑。隔壁传来孩子的笑声,她听着是那样刺耳,笔尖快速的在纸上摩擦,直至面目全非。

母亲对她有着强烈的控制欲。她不可以和男生说话。休息日不可以离开母亲的视线,不可以和朋友聚会 ,逛街。连公交车都不可以自己坐。从她的话中,我听到了太多的不可以。彼时的她,喉咙哽咽,有些失控。我上前拥抱,她下意识的躲开了。片刻,她继续说道:“我高中时,后桌是个很斯文的男孩子......”

她沉溺于他的体贴,关切。那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窦初开的少女,突然觉得晦暗的人生有了一丝光亮。此后,她每天都会早去一些,只为能与他多说几句。可惜好景不长。平日里不自觉的笑意,母亲都看在眼里。终于有一天放学,母亲比平时早了很久,远远看到那个男孩子递给她一张纸条。母亲走上前大声的呵斥“狐狸精!”紧接着是脸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男孩愣住了,随即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她突然觉得四周天旋地转,全是同学们的嘲笑声。那一路几乎是被母亲推攘回去的,她攥紧了手里的那几行情诗,踉踉跄跄,失魂落魄。脑海里全是那句如同咒骂的“狐狸精!”

七夕转学了,高考成绩不错。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北国风光辽阔,却有着彻骨的寒凉。她想去南方寻找温柔暖阳,还有慰藉心伤的那一方天地。

母亲不同意,态度坚决。她声嘶力竭的向母亲喊叫,发泄她多年来所有的不满。母亲什么都没说,上前抱住了她。感受着母亲的心跳,泪眼斑驳。后来她颓废了一段时间,不梳洗,不外出。报考之事都交给母亲。只等着九月份开学。

母亲为她报了本市一所医学院校。开学之初,一切都好。直到有天,解刨课上,同学们养了几日的兔子即将等待完成它的使命。七夕崩溃了,冲出了实验室,躲在卫生间内放声大哭。那只兔子像极了她,以及那无法主宰的人生。一连几天,神情恍惚。教导员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一张张测试问卷,每一个字都那么刺眼。母亲赶到时有些激动“我女儿是医学院的高材生不可能得抑郁症!”她什么都没说,母亲的偏执她早就习以为常。一个月后,因无法适应学习生活,她休学了。此后,便再也没能回去。

母亲像变了个人。时常陪她去公园走走,她情绪不稳乱发脾气,母亲也愿意迁就她。一年多的治疗,病情日渐稳定。这时,母亲却病倒了。子宫癌卵巢癌两症并发。一向刚强的母亲,在浴室里小声啜泣,地上是一簇簇的发丝—一个女人对死亡深深的恐惧。

她开始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拼命的工作赚钱。期间,她遇到了生命中第二个男人。不同于年少的懵懂,他的成熟稳重让她想要依靠。半年后,男人想要见母亲,他承诺会照顾她一生,分担她的所有。她动心了 ,向母亲提及此事。母亲摇了摇头。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对她说“七夕,筷子拿近一些,长大后不会离妈妈太远。”她听后总是把手指挪的很远,在母亲错愕的目光中快速扒完手中的米饭。“妈,放心吧,我永远守着你。”

他们分手了。习惯妥协的她,在终于有能力反抗的时候,却始终不敢向前踏出那一步。因为男人的家在南方,根基在南方。就是那个她无比向往的南方,确是母亲永远无法接受的远方。

五年后的一天,饱受折磨的母亲握着她的手,平静的离世了。那一刻的哭嚎,撕心裂肺。母爱曾如同荆棘一般将她层层围绕,一旦触碰便是疼痛。即便如此,也始终无法割舍。因为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她拿着母亲留给她的全部,开了这家小店。如今的她,36岁的年纪,依旧孑然一身。母爱的羁绊困住了她最美的年华,也终将禁锢她的一生。

“那后来呢,你有没有去找他?”她苦笑着说“没有,也许他早已有了家世,孩子,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那...” 她顿了顿,“我不会去南方了,我要守着这座城,有母亲的这座城...” 沉默良久,她笑着说“我终于自由了,也永远无法解脱了。”母爱也曾如天使般温柔抚慰,爱的过度便铸就牢笼。

她不想再恋爱,结婚,生子。她说她害怕,害怕成为一位母亲,害怕孩子成为另一个她。温柔外表下的阴郁,俨然成为了当年母亲的复制品。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母亲把孩子的人格归属于自己。紧紧抓住,永不放手。可悲又病态。母爱之殇,已然如此。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了妈妈的几个未接电话和一大串信息。抬头望着天空,叹了口气。一阵凉风袭来,我仿佛听到一位母亲温柔的呢喃—七夕,妈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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