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平凉卫信使传佳音 程夫人暗语明心意
却说腊月朔日，平凉卫冯旭将军麾下参将苏平越来到海城子沐王府马营基地拜谒，给姜统领送来了一封密函，蜡封“绝密”印签。
背书一绺小楷字样:姜和兄台启。
姜统领认得是冯旭将军亲笔，又是绝密，心想：定是有重要军情了。
身在边城，烽火频传，未知可否，心中忐忑。
即刻恭谨展阅，上书:
吾兄近安！承蒙不弃，所嘱愚弟之事，业已成就。
望兄周知。
弟旭敬上。
另：秋掠事圣上擢愚弟荡寇镇武威平掠大将军，领清剿事。
姜统领阅毕，将信函仔细收好，虽寥寥数语，字字千金。
所托冯旭将军之事业已办妥，乃是运往云南的一批战马，从马营基地途径平凉卫防区转达，姜统领心下稍安。对苏参将微笑致意道：“将军辛苦了！”
早有伙计在如归馆子安排好了食宿诸事。
姜统领和苏将军乘基地的坐骑，高头大马，伙计们簇拥着来到饭馆。
席设内室雅间，只二人饮宴，雍掌柜亲自把盏。其他随从另有安排。
酒过三巡，自然说起了这次清剿之事。
姜统领因说：“这次出兵，需要在下效劳之处，还望将军明示。”
苏平越知道姜统领是打探之意。
开口之前，先看一眼雍掌柜。
“自己人！”姜统领解释道。
“不瞒统领大人。”苏参将说，“本次出征，冯旭将军坐镇中军，步兵统领出关为后援，清剿之事主要以骑兵火枪营为主。”
姜统领听后微笑点头。
雍掌柜也附和道：“冯将军英明，以我轻骑兵和火枪营做先锋，定能出奇制胜。”
“就怕我们的骑兵尚未出击，那班胡儿早都跑的无影无踪了。”苏将军笑言道。
苏参将虽是玩笑话，但也是一语双关。
姜统领和雍掌柜听了，惊出一身冷汗，所谓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出兵之前的保密何其重哉！
俩人不自觉的面面相觑。心想：“这要是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苏参将接着说：“今年秋天的时候，漠北鞑靼可汗的部落首领兀立赤率部突袭掠夺了黄河北岸的几处村庄，二位想必也知道……”
“有所耳闻。”姜统领正言道。
苏参将继续说:“因北方自凉国公蓝玉大破元军残部后，一直安定，突然遭到袭击，地方卫所不敢懈怠，军报直达南京，成祖闻报震怒:这不成“秋掠”了吗？随即诏令平凉卫指挥使冯旭将军统兵剿灭。赶大队人马杀到时，那胡儿抛下营盘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抢回来些许牛羊牲畜。”
“皇上心中之气难平，遂下了密旨。”苏参将说到此处压低嗓音:
“如今隆冬季节，天干物燥，草枯马乏，鞑子躲在帐篷里猫冬享乐，正是剿灭的绝佳时机。”
因平凉卫所辖各军营，以楚王府的骑兵最为精锐，这次出征是预料之中的了。
姜统领忽然想起了向子君，心中一阵惆怅。和向子君虽然一面之交，但其中牵扯到了夏儿。
“何时出兵？”姜统领问道。
“时间绝密，行动绝密！”苏参将笑着说，“在下也不得而知。”
姜统领只好讪笑着点点头。
预估出击的最佳时机应在年内，临近年关的时节，那时敌方的警惕性较低。
送走了苏参将，姜统领安排阿秋:“把柜上盒子里上个月刚到的无事牌拣品相最好的拿一块出来，让晓晓编织一个精致的手把穗子，给向将军送去。”
并嘱咐阿秋:“明日一早出发。”阿秋领命准备去了。
姜统领就到芦花芋觐见程夫人了。
姜统领把密函递个给程夫人。
程夫人阅毕随手在火炉里焚烧了。
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蒿子川那面情况咋样了？”
姜统领回答道:“向子君的情况在下也打听清楚了，乃是湖北襄阳人，在军中无有背景，乃可造之材呢。”
“谁问你他是不是可造之材呢？像现在这种隐居的生活，将来的女婿最好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程夫人埋怨道。
姜统领察言观色，知道程夫人最关心的还是女儿的婚事，俗话说:“母女连心。”那女儿喜欢的人，母亲依然在潜意识里接纳了，无奈那向子君参加北征和沐公有交集的事情也绝不能心从侥幸！
于是，无不遗憾地说:“就是向子君参加北征的事嘛！”
“北征都是哪年月的事情了？”程夫人想起夏儿说的话来了，就说，“不还是个娃娃兵嘛！”
看程夫人有些不悦，姜统领赶紧附和道:“倒是没有大碍！不过还得从长计议呢。”
程夫人听了“从长计议”就有些不舒服，心想:“这厮在我跟前儿也说起官话来了！”又不好训斥。
于是叹息道:“夏儿这孩子跟着我们着实委屈，和她一样的姊妹哪个不是郡主一般的宠着，娇生惯养，享尽了荣华富贵，偏偏就这孩子心甘情愿跟着我们夫妇。做个平民家的女子倒也罢了，通共就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一个人还不能如愿。”
姜统领听了，程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做为属下，没有为主人分忧，感觉无地自容，赶紧自责:“是属下无能，让夏儿姑娘委屈了！”
程夫人也觉得自己言重了，就笑着说：“你怎么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呢撒！”
姜统领讪笑着，心里感觉夫人的话无比亲切！
就把向子君要出征的事说给程夫人听了。
因说:“探苏参将的口风，这次清剿以骑兵突击为主，步兵只是后盾。”
稍一停顿，试探着解释:“向子君定是要带兵出征了。”
“哪有军人不打仗的？”程夫人听了讥讽道。
话虽如此说，短兵相接，你死我活。
程夫人说完也陷入了沉思。
姜统领又回禀道：“我让柜上准备了一个无事牌，明天让阿秋他们给向将军送去，保佑他这次出征平安无事。”
程夫人笑道：“这你也信啊！”
“能做的就只能这些了！”姜统领苦笑道。
程夫人听了就不再说什么了，一副沉默不语的闲散样儿。
姜统领一看，这是下逐客令了嘛，就赶紧作揖打躬地告辞，程夫人笑着说:“急什么，我还有话说呢！”姜统领重又正襟危坐，赶紧洗耳恭听。
程夫人问:“明天都谁去蒿子川呢？”
姜统领重复道：“让阿秋去呢”
“多去几个人吧！”程夫人正色言道，“也别让人家觉得是巴巴滴送无事牌来了，凡事也要有个由头才自然一些呢。”又笑着说:“把夏儿也带上，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的，我看着心疼，让娃娃出去散散心。”
姜统领赶紧答应了。
程夫人又让人把夏儿喊进来。
夏儿知道姜统领来，定是有要事禀报，也不来打扰，既她母亲差人来叫，就觉得是说自己和向子君有关的事呢，心中忐忑，但进来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夏儿微笑着和姜统领见礼:“姜叔叔好！”一个甜甜的微笑！
而后又侍立到她母亲身边了。
程夫人就告诉女儿：“你姜叔叔明天差人去蒿子川的分柜上盘货去呢，你也跟着耍去！”
夏儿乖乖滴点头答应了。
她母亲又说：“你去准备去吧，我和你姜叔叔还有事情商量呢！”
夏儿答应一声，就告辞了。
夏儿掩饰着激动的心情，出了门一下子海阔天空了！
目送女儿出了门，程夫人才说：“向子君那里多接触，拉拢关系还是要得滴呢！用着用不着的就另当别论了，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才是正理。”
姜统领点头称是，只听夫人继续说：“向子君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夏儿又那么喜欢他。
“我本想着，要没有顾虑了，倒是宜早不宜迟呢！定下这门亲事，过了年，正月里就让他们完婚！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
那语气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的。
姜统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程夫人看姜统领赧赧地讪笑着，就微笑着安慰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算是为夏儿办了一件好事情，夏儿看上的人要是庸庸碌碌我们也没有颜面，向子君见没见过沐公的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将来的女婿成了自家人定是要知道实情！”
末了又补充道：“是我们的人，和我们一条心，同一艘船，同甘苦共患难才至关重要！”
程夫人最后叮嘱道:“你和向子君之间的这些事可不能让夏儿知道，出了疏漏我可不依呢！向子君和夏儿已然是有缘相逢了，彼此欣赏，心生爱怜，能否走到一起，就看有没有造化了！你也要帮他们一把呢。”
姜统领听了赶紧答应，夫人的话中有话:是在警告自己了！只觉得脊梁骨上直冒热汗，生怕一时失态了有损礼节，随告辞出来了。
姜统领回到基地府上，早有回事的各部管事在大厅等候呢，家下人等看他愁眉不展，也不去打扰，知道是有了烦心之事。
是啊！事情办复杂了，听程夫人最后说的一番话，是要促成女儿的这门亲事了，而且让自己也要帮一把呢，分明是警告自己不得阻挠！
如今夫人的立场已经明了，只能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
处理完马营基地的事务，姜统领按照夫人的意思，斟酌安排妥了明天去蒿子川的相关事宜。
姜统领在外的身份是应缘阁掌柜的，这应缘阁名义上是沐王府牧场基地的玉器营生，实则以经营玉器为掩护设置据点，延伸耳目，打探消息，在蒿子川也有分号。
因程夫人让夏儿也跟着耍去，姜统领不敢马虎，就安排伙计阿秋和晓晓，还有华阳春和柳映雪陪同前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