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一)
初见那个女人时,她正在楼下晒床单,抬头见到我时,冲我淡淡的一笑,目光很和蔼。我并不认识她,在感到诧异的同时,也朝她点头致意,走过女人后问丈夫,认识她吗?丈夫说:认识,不熟,以前是老爷子下属的一个干部。
后来得知女人的丈夫多年前就去世了,一双儿女均已成家。女人谁也不跟,一个人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再见她时,我们彼此笑一笑,或是点头致意,她的目光还是那么和蔼。女人就住在我家斜对面的楼里,阳台上星星点点的花草,让我知道这是个爱花的女人。
常见到她在阳台晾衣物或是浇花的身影,女人似乎很孤独,进了家门后基本足不出户。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子?女人晾衣物浇花的身影不再出现,关着的门窗窗帘紧闭,我以为女人去女儿家带外孙去了,听说她的外孙已经上小学了。又过了好些年,女人的门窗依然关着,窗帘紧闭,阳台上的花草早已凋零,只有两盆仙人掌之类的植物,还顽强地活着。
偶然的一次听她的邻居说起,才知这个女人已经去世多年了,死因是自杀,这个消息让我很是震惊。原来女人和媳妇不合,一次争吵中,年轻气盛的媳妇对婆婆出言不逊,在场的儿子并没加以制止,强势的儿媳,懦弱的儿子,让女人难以接受。女人想不通,第二天一早坐车到石经寺(一家寺庙)进过香后,然后就在附近的一个湖中投湖自杀了,家人接到噩耗时,已是傍晚时分。
女人的女儿全权处理了母亲的善后,她不许任何人动母亲房间内的东西,一切照着母亲生前的布置,只是把门窗关上,拉上了窗帘。女儿说母亲的房子不卖,也不作为遗产分配,她要让房间永远保留着母亲的气息。
女人走了很多年了。每每推开窗户时,我会下意识地看一眼那扇紧闭的门窗,落满灰尘的阳台上,唯有那两株耷拉着枝干的仙人掌,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主人的哀怨......
那个女人(二)
男人在世时,女人十分受宠,男人脾气好,由着女人使性子。男人很辛苦地在外挣钱,为了老婆孩子,他心甘情愿。
他们的儿子聪明帅气,是夫妻两的骄傲。儿子需要父爱时,父亲却一直在外工作挣钱,没办法,流动单位就这个命!
儿子一天天长大了,个头高出了父亲许多,知道害羞了,洗澡知道避人了,当然也包括母亲,有些不好和母亲说的话只能闷在心里。做母亲的却一直把儿子当小孩子看待,只有小学文化的女人,既不明白更不懂青春期孩子的反叛和逆反,女人对孩子的教育简单暴躁,直到后来孩子的精神出了状况。
儿子住进了精神病院,得知消息的丈夫,心急如焚的从新疆赶回,看到儿子痴呆的表情,男人一急引发了急性心脏病也住院治疗了,这一病再也没见有起色。女人抓瞎了,不知该顾哪一头?儿子出院后不见有好转,看人的眼神呆滞、瘆人,见到久违的父亲也没什么表情。
男人后来病情加重撒手人寰了,丢下了妻子和精神病的儿子,听说男人至死不瞑目。
做母亲的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自此长期把儿子关在家中从不出门。也许感到内疚想做补偿,女人在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儿子,三十多岁的儿子,吃水果必得母亲削好递在手中方吃。长期不接触社会和人,也不晒太阳的男孩,偶尔跟母亲出门,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以及呆滞的眼神,引来路人侧目。
每日面对除了吃喝拉撒整日昏睡的孩子,内心空虚的女人靠打麻将虚度光阴,为此欠下了不少的钱。因还不上加之债主追债,女人无奈卖掉了唯一的房子。不少人说女人:你卖了房子何处栖身?你难道不为孩子将来着想吗?女人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将来不在了,这个娃儿国家会管的。
不知女人九泉下的男人地下有知,能安息吗?
那个女人(三)
女人走了多年了。
女人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模样俊俏,两根长辫子随着走路而左右摆动,见人总是莞尔一笑。女人笑起来时尤为好看,妩媚得很,女人爱穿一件桃红色的上衣,很衬她的肤色。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了解她,我们只是一个小区里的住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院子里鲜见了她的身影,直到我得知她得了“红斑狼疮”一直在住院时,不禁为这个漂亮女人感到一丝惋惜。
早就听说“红斑狼疮”是不治之症,是种很凶险的病,“红斑狼疮”、“类风湿”等疾病均属于免疫系统的病,很难根治,区别在于:“类风湿”不会危及生命,而“红斑狼疮”是要危及生命的。上网查询了解了一下“红斑狼疮”,看到这样一种说法:得“红斑狼疮”病的多为漂亮女人......且不说这种说法有没有科学性,我到是有些信了。
有一阵子看见女人在院子里进出,听人说她出院了,我在心里暗暗为她松了口气。再后来听说她又住院了,这一去再也没见她回来,直到她去世的消息传来,一个如此青春靓丽的生命就此终结了,让人唏嘘不已。
女人走了几年后,她男人再婚了,毕竟孩子还小,还要生活。当了几年鳏夫的男人,似乎走出了失去妻子的阴影,和后来妻子一起出入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时光流逝,转眼那个女人走了有十个年头了。
去年,男人也走了,白血病。讣告贴出后令我吃了一惊,就在一个星期前我还碰到过这个男人,外表丝毫看不出有病的迹象。
两个我并不熟悉也无交际的人走了,偶尔想起他们,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