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剧本故事简友广场

午夜镜中人

2025-07-07  本文已影响0人  阿赞坤娜

凌晨三点,陈默被一阵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吵醒。他住在老城区的顶楼,窗外只有呼啸的夜风,哪来的玻璃?

他摸黑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最近总这样,明明睡了八个小时,却像熬了三个通宵。他拧开水龙头,冷水刚碰到脸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是镜子。

原本映着他身影的镜面泛起水波似的涟漪,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里面晃动。陈默猛地回头,卫生间空空荡荡,只有老式热水器在墙角发出轻微的嗡鸣。

“看错了吧。”他喃喃自语,转身想回卧室,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还维持着回头的姿势,嘴角向上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他僵在原地,看着镜中人缓缓抬起手,用食指在玻璃上轻轻刮着——就是刚才吵醒他的声音。

“你是谁?”陈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镜中人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刮擦的动作,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突然,它停了下来,抬起头,用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

“你占了我的位置。”一个干涩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陈默连滚带爬地冲出卫生间,反手锁上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他能清晰地听到门内传来指甲刮擦木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他想起三天前搬进来时,房东太太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房子……之前住过一个画家,后来突然不见了。”当时他只当是寻常的都市传说,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那个画家恐怕不是“不见”了那么简单。

刮擦声停了。陈默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几秒钟后,门把手动了。

不是被钥匙打开,而是从里面被人一点点转动,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咯吱声。陈默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门口跑。

就在他的手碰到门把的瞬间,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到卫生间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镜子碎成了无数片,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正从玻璃碴里一点点爬出来。

它们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诡异韵律,碎片上的尖角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陈默拉开房门,外面的走廊漆黑一片,应急灯的绿光幽幽地照着墙壁,上面不知何时多了许多抓痕。

他拼命往下跑,楼梯间里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和身后越来越近的刮擦声。跑到一楼时,他看到房东太太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和镜中人一样诡异的笑容。

“你看,”她指着陈默的身后,“他找到新的镜子了。”

陈默猛地回头,楼梯转角的窗户里,映出他自己的脸——或者说,是占据了他身体的那个身影,正对着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很近,仿佛就在……他的脑子里。

陈默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看着房东太太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倒映着自己扭曲的脸。

身后的刮擦声已经追到了后颈,像有冰冷的指甲正顺着脊椎往下滑。他想逃,脚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楼梯转角的窗户里,那个“自己”正缓缓抬起手,对着他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每个镜子里都该有个主人。”房东太太的声音变得和镜中人一样干涩,“他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你把镜子擦干净的那天。”

陈默这才想起,搬来第一天他嫌镜子积灰,用酒精棉擦了三遍,直到能照出毫发毕现的倒影。原来不是他住进了这间房,是他亲手把那东西从尘封的镜子里放了出来。

后颈的寒意突然消失了。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到那个从碎镜里爬出来的身影已经站在他身后,轮廓不再模糊,正对着窗户里的倒影微笑——那分明是他自己的脸,只是眼神里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现在换你了。”身影开口,声音和他一模一样。

陈默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意识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汁,一点点晕开、消散。他看着“自己”转身走进楼梯间,脚步沉稳地往顶楼走去,手里还攥着一块镜子碎片。

房东太太笑眯眯地递过一串钥匙:“三楼的镜子最干净,他会喜欢的。”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陈默看到走廊的应急灯照在玻璃窗上,自己的脸正贴在里面,指甲无意识地刮着玻璃。楼下传来新的脚步声,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在问:“阿姨,这间房还能租吗?”

他想尖叫,想提醒那个女孩快跑,但喉咙里只发出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

镜子里的世界很暗,他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碎片的阴影里盯着他,耐心地等待着下一个把镜子擦干净的人。

女孩犹豫地接过钥匙时,走廊里的刮擦声突然停了。她下意识看向楼梯转角的窗户,玻璃上蒙着层薄灰,隐约能映出自己的轮廓——还有轮廓后,那双贴得极近的眼睛。

“这房子采光好,就是镜子多。”房东太太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黏糊糊地裹过来,“前阵子住了个小伙子,嫌镜子旧,全换了新的呢。”

女孩没听出话里的古怪,只当是好心提醒,笑着说了句“我喜欢亮堂”,转身往楼上走。经过三楼时,她瞥见一扇虚掩的门,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有人在轻轻擦拭什么。

她好奇地推开门,卫生间里亮着灯,一个穿睡衣的男人背对着她,正用酒精棉擦着镜子。镜子很干净,能照出他身后墙上挂着的画——画上是个模糊的人影,被困在无数碎裂的镜片里。

“不好意思,打扰了。”女孩礼貌地退出去,关门前,她看到镜中的男人慢慢转过头,嘴角弯起和房东太太如出一辙的弧度。

关上门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轻响。

后来,老城区的人总说那栋楼不对劲。深夜里常有刮擦声顺着楼梯飘下来,有时像指甲划过玻璃,有时像笔尖在画布上乱涂。有胆大的去看过,只见到处都是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人,却长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没人知道那些镜子里的人在等什么,直到有天,一个背着画板的年轻人站在楼下,抬头望着顶楼的窗户,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房东太太在门口冲他招手,笑容温暖又诡异:“楼上刚换了新镜子,可亮堂了。”

年轻人笑着跑进去时,三楼的镜子里,陈默的脸贴在玻璃上,指甲轻轻动了一下。他看见新的影子投在镜面上,像一滴水融进了墨里。

这一次,刮擦声从顶楼开始,慢慢往下,一层,又一层。

那栋楼终于彻底安静了。

最后一点刮擦声消失在某个清晨,阳光透过积灰的窗户,照在楼梯转角的碎镜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有邻居说,凌晨时看到一个背着画板的年轻人走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手里紧紧攥着块镜子碎片,走得匆忙,连房东太太在身后喊他都没回头。

没人再见过房东太太。有人说她跟着最后一个租客走了,有人说她老死在屋里了。直到几个月后,拆迁队进场,工人们在顶楼卫生间的墙里,发现了一具被水泥封死的骨架,手里还握着半截画笔。

骨架周围嵌着无数细小的镜片,拼出一张模糊的人脸,对着门口的方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拆迁那天,起重机的铁臂撞碎了整面墙。阳光涌进去的瞬间,所有镜片突然同时碎裂,变成肉眼难见的粉末,随着风飘出窗外。

围观的人里,有个年轻女孩突然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小镜子——那是她从老房子里顺手带出来的纪念品。镜面很干净,映出她略显疑惑的脸。

风掠过镜面,发出一声极轻的刮擦声,像谁的指甲,轻轻碰了一下。

女孩没在意,转身跟着人群离开。她口袋里的镜子里,那张脸的嘴角,悄悄向上弯了弯。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